1979年,我初中毕业考上高中。那时,姐姐读高中,三弟读初中,两个妹妹读小学。
想到家里十分穷,我和姐姐又住校,看到父母焦头烂额,我给父母提出不读书,立即招来父亲的痛骂。
他经常教诲我们“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都希望我们成龙成凤。谁读书不专心准会遭来父亲的打骂。我和三弟都因为放学上树掏鸟蛋,下河捉鱼玩,被父亲绑在门口的李子树上狠狠地教训过两次。
中学校离家只有三公里路,父亲坚持让我们住校专心学习。每个月他都提前把生活费拿到学校。虽然每人每月只要几元钱,但一家人有时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看到家里确实很困难,加上土地刚刚下户,家里田土十多亩,父母累的也够呛。我再次提出不读书了,父母极力反对。高中读了一年后,我再次苦求父母不读书,回家养鸭子,当专业户,以后成为万元户。那个时候说万元户,眼睛一亮,感觉很有光彩。
父亲沉默了,母亲哭着脸看着我。“休学一年再说。”瘦削的父亲咬咬说。
16岁的我答应了父亲。
休学后,正值暑假。我和父亲商量买鸭子回来,赶在谷米出来前长成仔鸭,鸭子正好可以吃田里的落谷、鱼虾、田螺。
于是,父亲叫我拿小麦去换两把挂面,买1包白芙蓉回来,晚上去养鸭子多年的郑师傅家,给他讨经验。
晚上,郑师傅很乐意的给我讲雏鸭、仔鸭和成年鸭如何饲养。我一一记在脑海里。
郑师傅家三个闺女,最小的女儿小玲后来成为我的学生,她很聪明,每次提问都争抢着回答。
第二天一早,我拧着两个稀眼竹笼,走小路去30多里的县城抱房,买了50只雏鸭回来。回来后,我每天精心的给她们喂米饭和水。看着她们的绒毛里一天天长出羽毛,一天天从脚盆戏水到田里打水,一天天在我的呵护中长大。我拉起长音训练着她们,一声“来、来,来——”,一声“哦喝,跑起来啦”,只听满田“嗒嗒嗒”“哒哒哒”,一个个齐刷刷奔到我的眼前,像孩子一样“唧唧哇哇”和我说闹不休。
中秋节后,她们大了,该“出嫁”了,我和父亲把她们一个个倒挂金钩,挑到街上去卖。看到父亲数钱的笑脸,我一个个抚摸着她们五彩的羽毛,心里有些不舍。
那批鸭子,剩下38只。“赚了100多,不到三个月,还是可以。”父亲说。
我闷着没说话。
接下来还有几个月才过年,我给父亲说再买一批鸭子回来。于是又拧着竹兜去抱房买回60 只鸭。那批最后卖了52只,那年过了个欢乐年。
81年开春后,买回来100只雏鸭。春季疫情肆虐,我给鸭子注射疫苗、打抗病毒药液,喂药都不管用。那批鸭子最后剩了20多只,亏了不少。
“还是回学校去,给我好好的读书!”严厉的父亲说。
9月,我回到学校,继续读高二。这样,我的高中用两部分完成,读了一年81级,念了一年82级。
休学的一年中,我切身体会到了农村、农民的苦。肩挑背磨,日晒雨淋,你想投资发财,最后或许会让我血本无归。
我相信父亲说的 ,只有知识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爱文学,一直想成为作家、诗人。因为生活所迫,现实斩断了我的路,但这个梦想一直深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