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港

不知为何,我仿佛与天井结了缘。

天井这种建筑形式,在南方几乎只存在于商场之中;而在北方,除了商场之外,似乎每一所学校中都有这样的结构。对于北方的气候而言,天井的作用在于夏季通风解暑,冬季聚暖保温。除此之外,优秀的采光能力和视觉效果,加之便于安装电梯,也使它成为了学校建筑的首选。

与天井结缘,初在初中时。初中的教学楼有七层,两座天井,一大一小,横贯其中。小的那个作为楼梯与厕所的隔断,不引人注意;而大的那个才是梦与回忆驻足的地方。

初中三年的生活,倒不如说是一个天井的“攀爬史”。初一时在二楼,初三时已经到了七楼。初三那时,二晚结束,就喜欢跑到天井旁。抓着栏杆向下张望,一楼中厅,放着一尊鼎,四方的鼎口,与四方的天井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别致的图案。

那时我在特训班,压力着实不小,也由此只能在景物上纾解压力。我们之间也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如果你累了,那么不妨在晚课前看看走廊窗外的晚霞,晚课后看看天井上的月亮,扫尽一天的疲乏。”诚然,晚课结束,站在天井边,想要看到月亮,还得略略弯下身子,或是直接蹲在栏杆旁。那月亮的影,此刻正仿佛在你的头上。冷清的白光,被玻璃晕染成一片。那暗淡的朦胧,不知是多少少年一天的向往。

天井旁,也是少年们倾心交谈的地方。其他班级已经放学,天井旁只有少年三三两两,小声谈论着未来与过往。在这里,有对考试的抱怨,有对成绩的不满,也有对老师和同学的玩笑,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展望和对人生的感想。那天井,此刻也就成为了一位倾听者,悄悄收藏着,所有梦与想。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结束了我的初中生涯。幸运的是,上了高中,我依旧能与天井为伴。五层的教学楼,两座大小相仿的天井分列两旁,唯有我的教室这一侧,一座电梯犹如巨龙穿云而上。每个天井中央,又有一道天桥横亘当中。

平日里,每至课间,都有同学三五成群,相聚天井闲聊,这也是最快乐的娱乐方式。我也常常站在天井边缘向上眺望,凝望着头顶朦胧的光。

我们高中有一项传统:在十一月十一号那天,全校学生齐聚在天井两侧,合唱《单身情歌》;只可惜我高一入学那年因各种原因未能如愿。而在转年高三毕业前,学校举行了一次离校活动。我们所有学生围在天井旁,唱着《夜空中最亮的星》。活动最后,四楼的高三同学们将写下自己梦想的纸飞机抛出。

那天活动之后,我在朋友圈写下了这样的文字:“什么能让我在多少年后反复回想?是五层天井倚在栏杆上的少年的欢笑面庞,是齐声合唱《夜空中最亮的星》的乐音飘荡,是载着梦与理想的纸飞机飘向远方,也是头顶透下的,仿佛来自未来的,朦胧的光。”

确实,时至今日,我仍清晰地记得那天我靠在二楼的栏杆之上,望着头顶五颜六色的纸飞机,载着缤纷绚烂的梦想,飘飘荡荡。最后缓缓落下,停入天井的怀抱,泊入梦想的港湾。

如今,我已升入高二,踏进了曾经仰望一年的三楼;也终有一天,我会迈入四楼,最后昂首迈出校门,从这一座天井走向下一座天井。也许这路上有数不尽的坎坷;但那又有何妨?因为我知道,我能始终与天井相伴,也就有一处地方储存我的梦想,做我的避风港,亦能随时为我插上翅膀,让我飞向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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