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还借世界杯调侃“赌球反着买,别墅靠大海”,到现在,也许我买房只能靠一场赌赢了的大赔率的球吧。
过去一个月,全国热点城市的房租如脱缰野马。一线的房租同比涨了近20%。据中国房价行情网数据,7月深圳房租同比大涨了29.68%,北京也是高达21.89%,广州21.65%,上海16.46%。
去年8月份有人在分析北京的房租水平时,找了北四环的芍药居北里做样本。
(2017年8月的房租)
同样还是芍药居北里,今年的房租水平已经涨了很多。
到底有涨了多少,拿60平的房子来说,房租涨幅达到30%左右,去年租80平房子的钱,今年只能租到一套60平的房子。
就好比今年你工资普调了500,但是你的房租水平相当于涨了800的。
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拼死拼活来的收入根本抵不过房租上涨的速度。你的工资骑摩拜单车上涨,你的房租开火箭上涨。
以前我们根本买不起北京的房子,过段时间可能连租都租不起了。
01
那年我毕业的时候,大概投了一百多份简历,邀请面试的大概有三十多家,最终接到offer的只有四家公司。那段时间很萎靡,一向睡眠质量好的我,体会到了彻夜无法入睡的焦虑。
到后来找到了工作,我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我的同事告诉我,在北京,找房子可能要比找工作更困难。
事实如他所说,那段时间里,白天忙于工作,晚上忙于找房子。
这中间我收拾了自己的所有家当找了一家60一天的短租。那是一家纯粹的群租房,两室一厅中的一厅被隔成了四个单间,用三合板分开,住在里边甚至可以听到隔壁打呼噜的声音。
隔壁住的也是刚来北京的北漂,短租房作为临时的落脚点,短租的房子随时都有可能被查。那里的人每天都很不安,我们好不容易在北京找到了工作,却还是很难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
找房的那段时间里,我们见识了黑中介,也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房子。在与公司距离和租金方面不断的妥协与比较。
最终选了一家城中村里的自建公寓,1600的月租金,押一付三,交完押金和房租之后,手里剩下了125块钱,距离下一次发工资还有28天。
在北京,每个人看似表面光鲜亮丽,但那背后不知道要用多少妥协才能换来暂时的安宁。
02
那不是我第一次在北京租房,如果说第一次在北京租房,那还是在我上学 时期里某个特别冷的冬天。
那年我和另外两个同学在东三环某个小区里找了一个地下室,月租金700。那时候没有暖气,但好在我们上方的墙壁上穿插着暖气管道,这让我们十平米的小窝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冷。地下室的小房间里仅有一张床,我们三个人横着睡刚刚好,躺下的时候脚丫子是悬空的。
那一年我们的实习工资每月两千,加上周末兼职,每个人大概月收入在三千左右。那时候还有十块钱左右一份的外卖,地铁还是两块钱随便坐。
那时候我们还坚信,两年后毕业我们大概还是可以租到1000以内的房子。
我们的梦想很廉价,但到现在我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北京如今找到一个1500以内的房子已经很困难,而现在即便是1500的房子也在用收入跟不上的速度不断增长。
也许这正如网上所说,这个城市给年轻人的时间不多了。
03
我有一位同学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有一天我们聊天的时候说到最后悔的事是什么。我那位同学意味深长的说,如果退回到十几年前,我一定要劝父母买房。
十几年前大概是什么水平?大概就是三十万还能买一套很好的两室一厅,而现在三十万可能连个厕所都买不来。
这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换在北漂身上,大部分人不敢想象买房,他们在每年的冬去春来时候,唯一盼望的是房租不要涨价得太离谱。
北京天通苑一位业主称,自家120平的房子要出租,原本心理预期是7500就很不错了,结果来了自如和蛋壳公寓两家公司,一番厮杀之后,蛋壳给到10800每月的价格,连付11个月。
业主不由得警告:资本盯上了租房,要吸干年轻人的血。
张恨水在小说《夜深沉》里写到,因为贫穷的胳膊拧不过资本的大腿,丁二和几乎是被迫的娶了顶头上司刘经理的骈妇,田家二姑娘。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虽然仍旧忘不掉月容,但为了瞎子老娘,还有自己的工作,他还是忍下了这口气。这情景像极了一边是生存,一边是现实的城市青年。
资本圈地付钱获得房租的高额定价权,年轻人要么被排挤在外,要么把血汗钱交给资本。直接导致贫穷的更贫穷,富有的更富有。
先不谈梦想,城市青年连生存都变得危机重重。
04
16年北京开始集中治理地下室群租房,到17年底,北京为了疏解非首都功能开始大整顿,很多只住得起群租房的基层劳动者一夜之间流离失所,北京17年来年末常住人口首现负增长2.2万。
在过去几年中,北京“拆除违法建设”之行动力超乎想象:
2015年拆违任务量是1500万平米。
2016年拆违完成量是2979万平米。
2017年拆违完成量是5985万平米。
2018年计划4000万平米,前4个月就完成了1640万平米,占比41%。
这一举措造逼退了一大部分的来京务工人员,从表面上看,人都走了,市场需求应该是减少了,租金更没有理由涨上去。
但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离开北京的只是少数,整顿了隔断间、群租屋后,大量的蓝领、基层白领被赶到了更为狭小的租房市场中,需求量激增,现存的房子由此坐地起价,很多北漂由此体会到了流离失所的滋味。
05
在北京还叫北平的时候,房租不是一个特别吓人的概念。
骆驼祥子是乡下失去土地而进城的人,他没手艺,空有一身力气,每个月只挣几块袁大头,但也攒钱买下了车,若是运气好,他能在北京赁处像样的房子,把虎妞娶回家过日子。即便是他落魄了,还能混个送殡打幡儿的不至于饿死。
著名相声表演艺术侯宝林童年时被迫以捡煤核、卖报纸、拉水车为生。煤核儿是没烧透的乏煤,中间的芯儿还是黑的,捡早了烫手,晚了就被别人捡走了。捡的时候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别被人抢了,也怕熟人看见。
白天撂地卖完艺,晚上睡觉没被子,要向被货铺租被子,那家租被子的女老板叫马三姐。看他可怜总是不收他钱。男老板问:“给钱了吗?”马三姐就喊:“给啦!”实际上不要。
进门就见雕了龙凤的黄杨木屏风后,不大不小的四合院仅仅需要九块钱。而如今我们挤在十来平的小屋子里,每月花掉将近一半收入的房租。
我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社会在进步,北漂的生活反而不如在过去北京还叫北平的那个年代果得舒心。
以前我们觉得,苦一点没关系,有梦想就是好的,但现在看来,有钱才有希望,这是在城市生活的现实。
越来越多的人活着,都需要拼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