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杨桃树

以前院子里是有一棵杨桃树的,大概陪伴了我们十几年,涵盖了整个童年的时光。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买回来两棵杨桃树苗,种在院子里,有一棵靠近走廊边,一棵靠近一簇竹子旁。

也许是因为养分抢不过竹子的缘故,靠近竹子旁边的树苗早早就枯死了,剩下近走廊边的这棵因为经常往院子下面倒废水,倒是长得茂盛。

第二年,小小的树苗便长满了花,比叶子还多,一簇簇的,非常好看。

爸爸去外面取经,说是树苗太小不要让它长果太快,不然支撑不住,容易死掉。

于是,那个春天,爸爸拿把剪刀,把杨桃树苗上的花全部剪掉了,不明所以的我还伤心了一阵,如果不剪掉,没几个月,能吃上水灵灵的杨桃呢。

花被剪掉还是有效果的,杨桃树长得更加旺盛了,努力伸展枝丫,汲取更多的阳光和水分。

待到长得更壮些,爸爸就没有再剪掉花朵,我也开始上学,每天放学回家,都会去瞧一瞧杨桃树的花朵,看看是否长出了果子。

杨桃树的花是粉红色的,一簇一簇的挤在一起,甚是好看,春风轻轻吹拂,带着花香,吹来了蜜蜂,引来了蝴蝶,树下落满了花朵,铺洒了一地,阳光投下树的影子,一阵风吹过,花朵纷飞,树影摇曳,钻进树下的我,发上沾了花瓣,不多,却希望落下更多的花雨,风太轻,树太矮,转眼的功夫,还来不及感受一下那股芬芳,便随风而去了。

花朵掉完,树上开始结了果子,小小的,青青的,多小呢,刚冒出来的时候,一点点尖,都没有小指甲盖一半大。

每天望着小小的青果,看着它一天天地长大,想象着能长出水灵灵的大个,便能一饱口福。

果子在我的注视下慢慢长大了,一指,两指,长到三指大的时候,我有点忍不住,摘下一颗,尝了一口,嘴角都缩成一块,好涩!扔给羊吃,羊尝了一口,扬长而去。

也许是那口涩的味道震慑,我倒是安分了许多。

果子挂满了树梢,随着春雨,夏日,秋风的滋养,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长胖起来。

邻里串门,看到满树的杨桃,都夸个头长得好,也不知是谁先尝了个鲜,说鲜甜又解渴。

于是,我也踮起脚摘了一个,咬掉菱边,对着饱满的油绿绿的果肉咬了一口,脆脆的,甜甜的,清清爽爽,在这炎热的南方甚是解渴,带着一份看大的感情,尤其觉得美味,总觉得比别人家的多了一份甜度。

后来,我们家的杨桃有了点名气,邻里时不时的过来串门,都会摘上几个带回家,年节亲友来往也会捎上一篮,果大多汁便是打响的名堂。

妈妈从地里劳作回来,洗完手脚,也不急着吃饭,总要拉着树枝摘一颗杨桃解一下渴,放学回家的我们,总会爬上树梢,各占一条枝干,比着谁摘的更大。

杨桃树给予我们的不仅是味蕾上的满足,还有童年的陪伴。

暑假里周末里,一条街的小孩时常会来到我们家的院子一起玩捉迷藏。

院子不大,作用却很多,羊圈,木柴堆,鸡圈,还有那棵杨树,都是我们能藏身的地方。

那时候的我们,专注力都在地上,黑暗的羊圈都能把藏在里面的人给揪出来,倒是藏在枝繁叶茂的杨桃树上的人成了最后的赢家。

玩累了,也能爬在树上找个地方坐着休息,躺在上面假寐。

吃饭的时候,天气炎热,抱个凳子坐在树下,边乘凉边吃饭,微风习习,心情爽朗,不用多备下饭菜也能多扒两口米饭。

后来,杨桃树长得太茂盛,把树下的那条路都遮掩了起来,人走过去都要扒拉一下树枝,为了行走方便,爸爸带着一把锯子,把开了三个叉的杨桃树截去了两个枝干,剩下一个挺立的树枝在那里耸立着,视线开阔了许多,杨桃树变成了一把绿伞,依然独具一格。

再后来,杨桃树生病了,树上长了虫,果子也不太好吃了,爸爸打了几次虫,倒是好了些许,但是果子的味道大不如从前,树枝刮到了屋顶的瓦片,又把靠近屋檐的那边枝丫给砍了,直到有台风经过,刮坏了屋顶,爸爸还是拿起了锯子,把那棵屹立了十多二十年的杨桃树给锯掉了。

砍头不过碗大的疤,看着剩下光秃秃的树头,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或是惋惜,或是遗憾,也可能夹杂着一点失落。

童年已不在,杨桃树确实也该功成身退了。

心里却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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