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让他牵挂一辈子的家。走的时候很安详,像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一般。
入殓时我伏在他僵硬的身体上,哭得好伤心。什么是永别,以前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词汇,现在却是活生生的事实。
人不在了,好多往事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记得儿时,经常一觉醒来,就会发现昏黄的煤油灯下,返航的父亲满脸笑容地蹲在床前,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玩具,有时候是小人书、有时候是发条老虎、手动单杠运动员 ......后来我才明白父亲的爱,一直是借托玩具来传递与表达。
父亲小的时候很苦,祖父四十九岁,腿脚不方便,只能在家里静养了,祖母妇道人家,虽然东拼西凑了五年,还是难维生计。年幼的父亲被迫辍学去做渔船学徒工(俗称“站山”),那时候父亲还小,只有十三岁。十七岁左右,就出海当了水手,据他回忆,为了防止船员在甲板上干活的时候,木船湿滑摇晃,被冲上来的海浪卷到海里去,就必须用绳子一头拴在腰上,另一头固定在船上。这样风里来雨里去,二十四岁成了家,生活才慢慢踏实下来。孩子一个接一个出生了,水手也从儿子变成了父亲。
长大后发现,父亲的个性比较倔,吃软不吃硬,跟他沟通问题时,常常不知不觉就会杠上了,要他听得进别人的建议,需要很大的技巧。特别是我们这些晚辈们的看法。
父亲认为我这个人爱较真、太过节俭、心好嘴硬、不会打架、容易吃亏,应该找机会学点武术。
我们是两种人,但都爱这个家,都以各自的方式维护这个家。
八年前父亲患了银屑病,长期用药带来的负作用不停地损害着他的身体,最明显的是钙质流失,骨质疏松,体高缩减了十厘米。
三年前,并发心衰,往晋南医院救治后,回家加服心脏药物调理控制,一天到晚除了吃饭就是吃药,整个身体都快成药罐子了。
长久地服药,虽然延续了他生命的长度,却把他的内在精气神,一步步地掏空,最后只剩干枯的身躯,坐卧都难受。
他曾在病榻前对母亲说过,孩子们都已长大成人,可以照顾好自个了,他再没有什么牵挂,可以安心走了。
人在的时候,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也是一家之主,也是家庭的主心骨,我还是有爸爸的。这种心理落差在他过世之后,感觉越来越明显。
丧礼办得凝重且肃穆,离家十三年的长孙,也在亲友关注的目光中,带着孝心返了家,在爷爷的寿棺前上了香。老爷子这下算是圆满了,虽然我们心中有太多的不舍与悲痛!
丧事结束后,母亲缓过神来,总觉得丢了什么东西似的,生活与情感都失去了重心,身边的亲人都需要时间来慢慢抚平伤口。
治丧过后不久,我再次踏足晋南分院,退回账户上的余款,心里很不是滋味,回想以往每次到院里来,都是帮他补齐药量或换药救治,时时参杂着焦虑与希望。如今一转身,只有模糊的身影掉落在夕阳的余辉里、、、、、、
逢七到旬时,我和妹妹都要到居士林佛堂诵经,为他做功德,尽最后的孝心,直到四十九天,祈望老爸在另一个世界平和喜乐 ,自在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