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云床前有了动静。折颜和白家人走了过来,大家都是愁眉深锁。通过白家人和这个年轻人的交谈,小九和东华等人才知道镜中这个年轻人是未来幽冥司的冥主——谢孤栦。
谢孤栦看向轮回台:“帝君的那一丝魂魄,此时已经奔向忘川河了。”
白真问:“凤九魂魄去往的那一世,帝君确定能找到么?”
“九尾狐的两生咒术,修为高深之人对其稍加改造便可令一方能准确感受到另一方的气息。想来帝君应该找到凤九所在的那一世了。”白止叹息一声,“为能唤回凤九的魂魄归位,帝君割舍了自己一丝魂魄,因为渡过忘川河会使人失忆,他又拼尽修为将如何回归现世的记忆封印在他的魂魄中。帝君为凤九所做的种种,我们白家人定没齿不忘他的大恩大德。”
谢孤栦沉吟道:“我总算不觉那些仙人的歌颂有啥夸张了,帝君之尊,巍巍唯青天可比,帝君之德,耀耀如日月共辉。”
折颜感慨:“没想到东华对小九如此情深意重,小九也不枉为他拼命护住这天下苍生。”
镜中画面在众人走出幽冥司后悄然隐去,幽冥司的宫殿都似溶在水中,妙华镜恢复成了瀑布的形态。
看完镜中这一幕,大家都沉默了。东华就这样静静凝视着在自己怀里泣不成声的小九,轻轻拍着她的背。墨渊见到东华蹙着眉,他不大清楚东华神色中是否含着哀伤,他从未见过东华这个模样。
良久,东华松开抱着小九的手,他温柔地帮小九抹去她脸上的泪水,神情坚定,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小九,该回去了。”
“回去?”小九反应过来,她愣了一会,环顾周围,看到祖媞朝自己点点头,谢冥主已经走到轮回台一侧,她恍然醒悟自己终究是要回到未来的世界,那里的帝君在等着自己团聚,青丘的家人同样盼着自己早日回去,可是她现在……她现在怎么舍得离开东华?怎么舍得忘却这五千年?
无论是在未来世界的死别,还是在这个洪荒时代的生离,她和东华都难逃情深缘浅的结局。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请小九姑娘尽快到轮回台这边来。”谢冥主说。
墨渊也劝道:“小九姑娘切莫过分留恋这里,否则会影响你的魂魄归位。”
小九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向轮回台,她走得很慢,步履沉重,快到轮回台时,她终究是忍不住回头,眼泪夺眶而出:“东华!”
东华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云淡风清的表情掩住了他内心的难舍,他微微一笑,柔声说:“去吧。”
轮回台上霎时风起云涌,小九感到身子一轻,自己的身体逐渐化为一团绵软的白雾。她在随风而起时看到东华猛地捏诀向他体内强行唤出一丝魂魄,他表情极为痛苦,豆大的汗珠从他俊美苍白的脸上一颗颗掉下来。
忘川河上的戾风,非常人能忍;强行将魂魄离体的痛苦,更非常人能忍。
他离体的魂魄环着紫色的光晕,飞速朝她追来。小九明白东华是要用这一丝他未来本体的魂魄,护送她渡过忘川河并回到未来世界。
“东华,不要!”小九大喊,呼啸的狂风盖住了她的声音。她看到东华的魂魄在拼命地追着自己。她觉得自己还想说什么,但越说脑子越模糊,飘飘然地随风向忘川河奔去。
朦胧中,她被揽入一个温暖的带有白檀香的怀抱,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紫衣白发的熟悉身影,听到他低声对自己说:“睡吧小白,睡醒了我们就到家了。”
她稍微安心了一些,感到自己越来越困,终于无力地闭上了双眼,在东华的怀里再次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