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觉得我们喜欢的味道就像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即使它是隐性的,那也是暂时的,一旦被激发,我们的味蕾就会像春天复苏的植物一样,迅速生长,开枝散叶,一发而不可收拾。
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最近我发现我特别喜欢两道菜,一道是辣炒萝卜丝,一道是辣炒扁豆丝。这两道菜都是比较简单的家常菜,农家菜。怪就怪在我许多年不怎么有机会吃这两道菜,可是一接触,就疯狂地喜欢上了它们。
没有机会吃这两道菜的原因,说来也挺有意思的,竟然是家里的老人年轻时条件不好,吃得太多,吃够了,后来能有条件不吃了,就把它们从食谱里彻底划掉了。
今年婆婆家种了扁豆和萝卜,当然还有一些别的蔬菜,我带给父母,这才使我有机会吃上父母多年不吃的这两道菜。
水萝卜切成细丝,我们山东称绿色的萝卜为水萝卜。我知道有些地方,水萝卜指的是粉红皮白瓤萝卜,我们山东管那种叫红萝卜。水萝卜有点辣,尤其是皮。但是炸点干辣椒,放几粒花椒炒一炒,再稍炖一会儿,辛辣味就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甘甜可口的味道,于我来说,美味至极!素炒好吃,放点肉丝味道也好。
扁豆丝也是同样的炒法。只是切扁豆丝是项功夫活。如果犯懒了萝卜丝还可以用刨丝器刨一下,扁豆丝就没有那么得心应手的工具了,只能用手工切。而且这道炸干辣椒的工序必不可少,但是素炒更好吃。扁豆角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有的人可能不喜欢,唯有干辣椒才能与之搭配出奇异美味。
这两道菜的味道仿佛也把父母带回了年幼的时光里。特别是父亲。老爸不禁给我讲起了他小时候的故事。他小时候吃萝卜丝吃怕了,每到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白菜也吃的差不多了,耐贮存的萝卜就上场了,萝卜丝能一气儿吃到初夏。夏天呢,又开始吃丝瓜,秋天呢,扁豆又出场了,一年四季,奶奶的小菜园出产的这几样蔬菜,我家现在的菜谱上基本都没有它们的影子。但是这次一吃,老爸好像又找回了他的年幼时光,苦涩而又美好的时光。
可是我却非常喜欢这两道我不常吃的菜,一吃就着迷似的喜欢,不吃还是总惦记,那就说明,我不是图一时的新鲜,反而就像是找到了记忆深处的味道,这种味道,很熟悉,又很舒心,舒服。
我也终于理解了,好多美食节目里讲的,味道,往往是一种乡愁,一种怀念,一种情感。它反映出的都是我们关于家族的,亲情的组合方式。它从未离开过我们,也不可能离开我们,而且会一直陪伴着我们,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