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学贯中西的大师之二---晚清中国的国际代言人:辜鸿铭
八角道:“现在介绍第二个学贯中西的中国大师,他可以算是晚清中国的国际代言人了。不过呢,我都不知道他算不算是中国人。”
小武惊讶道:“啊?还有这等事?这位大师是谁?”
八角捋须微笑道:“是辜鸿铭。在清末民初时候,西方媒体上曾说,能够代表东方文化的人,当世只有两个:一个是泰戈尔,一个是辜鸿铭。他们都是不可不看的风景。”
“所以,那一次泰戈尔漫游中国的时候,也打算慕名请教辜鸿铭,故请徐志摩给他引见。但是辜鸿铭对徐志摩说:泰戈尔不懂易经,就不要声称代表东方文化了!他还是乖乖回去写诗吧。”话虽如此,这两位同一届诺贝尔文学奖的候选人还是在北京见面了。
图表 8坐在椅子上的泰戈尔、辜鸿铭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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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震惊道:“这位辜鸿铭先生好大的口气,那是相当的骄傲啊!你又为啥说他可能不算中国人?”
八角颔首道:“辜鸿铭本名叫做辜汤生(Tomson Ku),鸿铭是他的号,不过他喜欢别人称呼他的号,只因他的中文名对应的英文直译是‘汤姆逊•辜’,这也太不能反应他的中国特色了。他出生在马来西亚槟城,按今天来说要算是马来西亚华人。不过那时候东南亚国家均未独立,所以那里的华人也都还算是中国人。”
“此外,辜鸿铭是个混血儿---父亲是福建华人,母亲是葡萄牙人、但也有马来人血统。所以他天生具有沟通中西的情缘,再加上一贯标新立异的性格特点,常常直言评价跨越国界的多种文化,也敢于去说别人不好说、说不好、最好不说的话。”
图表 9辜鸿铭小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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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微笑道:“好吧。不过你说他能够沟通中西,外语应该懂好几门吧?但在我印象中,马来西亚华人除了汉语、马来语之外,最多只懂一点英语的。而且他们的英文、中文水平都不见得很好,大多只是皮毛水平罢了。”
八角呵呵笑道:“这就要从辜鸿铭的英国籍干爹(Godfather)--布朗--说起了。当时还是英国人在马来亚半岛殖民的时期,辜鸿铭的父亲非常能干,又善于跟各种人打成一片,故此当上了槟榔屿尼蒙橡胶园的总管,并娶了洋女人。而英国人布朗正是这个橡胶园的园主,小汤生就正好出生在他的园内。”
“见小家伙聪明伶俐,又有语言天赋---无论英语、华语、马来语都是张口就来,嘴可甜了---布朗夫妇没有儿子,却见自己的得力手下辜紫云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小汤生排行第二),于是便商量收他为义子。”
小武点头道:“原来如此。辜鸿铭自小就生活在华洋混合的环境里。”
八角笑道:“小汤生10岁的时候,布朗夫妇对继续在马来亚赚钱已经没了兴趣。老布朗年纪大了想家,于是跟辜紫云商议妥当,带义子回故乡---苏格兰故都爱丁堡,让他接受非常严格而且现代化的教育。”
“此后,辜鸿铭先在爱丁堡大学学英国文学,后去德国莱比锡大学学土木工程,再到法国巴黎大学学法学。他精通英文、德文、法文、拉丁文、希腊文5种语言,此外还涉猎俄、意、日等语言,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一理通百理通,都能学得会。通过业余自学感兴趣的科目,他得到了文、哲、理、神共计13个博士学位。”
小武咋舌道:“好家伙,又是一个神级学霸呀!虽然掌握的外语数量比陈寅恪略少,但也是很多种了!”
八角摇了摇头,道:“你搞错了。辜鸿铭的外语水平是举世公认的,比陈寅恪只强不弱。那是因为他的语言学习方法与众不同,不是学校教得出的。有一个故事,说是在法国留学时期,辜鸿铭一时兴起便教自己的女房东希腊语。虽然那里的环境不是希腊,女房东的文化基础也不高,可是不久后来自希腊的客人们便发现女房东的希腊语水平已经不错了。”
“而且不同于陈寅恪所学的多是哑巴外语(因为多种中古外语已经无人使用,故发音并不重要,足够查阅资料就行了),辜鸿铭的英文、德文等发音极其标准,而且古韵盎然、灵活善辩。这里面有干爹布朗的大量心血,别人很难仿效。”
小武大奇道:“原来是布朗教的英语?到底有什么样的秘诀?我也想学学。”
八角笑道:“布朗一直要求小汤生朗读和背诵英语名诗和名著,但是并不解释其中含义。他告诉小汤生:你知道含义后背书速度就会慢了,而且越晚知道含义则记得越牢---所以先不要急着弄懂书中含义。这方法很像旧中国的私塾里教文言文,蒙童们一开始毫不理解内容、只能死读,若干年后才会突然开窍,明白其中意思。”
小武张大了口,道:“就是说要背诵外语古典诗词和名著!这谁做得到?”
八角捋须笑道:“不过小汤生对干爹布朗的教法从不怀疑,执行丝毫不打折扣。有一天布朗发现他背书背得哭了,连忙询问原因---他说散文没有诗词和戏剧好背,之前的《浮士德》长诗和《莎士比亚剧集》还好,但是《法国革命》太难了!”
“布朗这才发现小汤生一天要强记4页散文名著、确实困难,于是松了一口气道:背诵诗词、戏剧一天4页还行,背诵散文的话一天背1页或半页也就足够了。”
小武赞道:“布朗栽培自己的义子真是用心啊!”
八角微笑道:“小汤生什么年纪开始看义父的藏书、去了大学图书馆先学什么,以及英语学好后再去德国留学、学好德语和工程学---这些都是布朗的规划。当小汤生再去法国学法律的时候,布朗还特地为他在红灯区边上租了房子,以便从五花八门的世俗客人以及妓女那里、快速学会法语和领会法国文化。”
小武咋舌道:“这样也可以啊!真是一个外国好爸爸!”
八角捋须道:“辜鸿铭后来向国内分享学习英语的诀窍就是:先背诵一本英文名著作为基础。如果是小孩子的话,多多背诵西方的儿歌就行了---这比其他任何的儿童英语学习方法都管用。”
小武点头认真道:“好的,我记住了。”
八角道:“在欧洲留学14年之后,辜鸿铭回到了槟城。先是替英国殖民政府打工,不久在新加坡碰到应李鸿章之请去东印度公司交涉的中国洋务派官员马建忠。巧的是,马建忠也是中西兼通的杰出学者(其兄马相伯是复旦大学创始人),两人相见恨晚、大谈了三日三夜,让辜鸿铭的中国血液即刻苏醒、并且熊熊燃烧。”
“马建忠走后,辜鸿铭立刻辞职并且恶补中文。几年后北上武汉,在张之洞处担任英文秘书。从此他不再穿西装革履,而是改穿长袍马褂,脑后一根辫子,一干就是20多年。但是,这个幕僚可并不如中国的传统幕僚那么安分守己。”
小武兴致盎然地问道:“他都干了些什么?”
八角捋须微笑道:“当时中国掌握重权也能做点实事的洋务派,也就北洋大臣李鸿章和南洋大臣张之洞了。张之洞想建造汉阳兵工厂,于是咨询了李鸿章的秘书盛宣怀,对方便推荐了个英国兵工专家过来。两天后,张之洞想约谈那个‘兵工专家’,左右却道:他已经被辜师爷打发回上海去了!”
“张之洞很纳闷、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便请辜鸿铭过来一问。辜鸿铭道:我已跟那人聊过,他也是英国爱丁堡大学毕业的,学的却是商科,算起来还是我的学弟。显然他不懂兵工技术,只是在上海开洋行、见军火贸易油水多就想捞一把。我另外给你推荐个德国同学吧。然后张之洞便聘用了辜鸿铭所荐之人(来之前任德国克虏伯兵工厂监督),后来一看果然是真正的专家。”
小武摇头叹道:“辜鸿铭把洋人赶走也没问题,但总要先跟老板打个招呼吧?这也未免太张狂了!也就是张之洞气量挺大。”又纳闷道:“张之洞自己也有秘书,又为何要去听李鸿章秘书的建议?”
八角笑道:“那个盛宣怀可不是一般的秘书,他可以说是中国洋务的第一能人(同时也是交通大学的创始人)。不过正如辜鸿铭对他的断言那样,他一般只是拉洋人来做做幌子,以便说服朝廷高官,其实他具体做事是另有办法的。”
小武奇道:“哦?”
八角捋须道:“举个例子,之前张之洞办汉阳铁厂的时候,就被洋人给蒙了---投资了百万两银子建好的炼铁炉不能出铁,只因高炉相关工艺与湖广铁矿石不匹配。但要想更换新的炼铁炉,又需要百万两银子。这下子资金链断裂,还不敢上报朝廷,张之洞不禁一筹莫展。”
“好在李鸿章特地让盛宣怀来武汉帮忙,盛氏便想出来官督商办的法子,又从民间筹措了上百万两银子,另起了一个高炉,于是炼出了铁来。然后又代表自己开的中国铁路总公司同汉阳铁厂签约,包销厂里未来出产的所有的铁,用来修造铁轨。这样才让汉阳铁厂起死回生---显然张之洞欠盛宣怀好大一个人情。”
小武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如此看来,张之洞和李鸿章之间的交情也还不错,我原以为北洋大臣和南洋大臣天生就是对头呢!”
八角捋须道:“之前两人间关系并不很近乎,但此事之后两人的关系的确不错。后来北洋水师急缺银两的时候,张之洞便投桃报李,在湖广当地大力筹措海军军费,对李鸿章伸出援手。”
“彼时的辜鸿铭苦练书法,早已名声在外---有个湖北巨富响应张之洞号召捐款,但条件是要用‘辜式书法’来换。然而,辜鸿铭觉得对方家族为富不仁、名声不佳,同自己一直宣扬的儒家理念不合,就是不肯落笔。张之洞亲自劝了他两回也没有用---最后张之洞只好自己捉刀,用‘张氏书法’去换回来巨额银子。”
图表 10辜鸿铭书法样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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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哈哈大笑,道:“如此有性格的幕僚倒是少见的很!”
八角微笑道:“辜鸿铭刚到张之洞身边的时候,一看见文化人就喜欢拉着对方高谈阔论儒学。然而有个进士出身、三十几岁的官员一直听他说,却一句也不作答。辜鸿铭很纳闷,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听不明白自己讲的话?”
“那人这才答道:你讲的话我全都明白,可是我讲的话你不明白。他又指着张之洞案后的书架说:除非你读完这上面所有的书,才能够听明白我讲的话。”
小武奇道:“那人是谁?好大的口气?都说辜鸿铭傲,可碰到比他更傲的了!”
八角呵呵笑道:“那人是嘉兴来的才子沈曾植,世代官家,其祖父还是曾国藩的老师。他自小就是神童,30岁考上了进士,当时是维新派的官员,后来辞了官,还出任了上海交通大学的校长(1901年)。”
小武惊道:“这个沈曾植,果然有骄傲的本钱!”
八角捻须道:“挨了这一闷棍,辜鸿铭只好埋头苦读,老老实实钻进古书堆里。怎么学习呢?---还是老办法,先从背一本经典开始。辜鸿铭请教张之洞:哪一本书可以总领中国文化?我就要先背那本书!张之洞答道:那就背《周易》吧。不过你学易的时候,要始终记住---作《易》者常心怀忧患。”
“两年后,沈曾植又来武汉公干之时,辜鸿铭连忙拉住他说了一番自己的见解,并指着书架道:这上面还有哪一本书我不能背?你给我指出来!沈曾植笑了,拍着他的肩膀道:(维护)中国文化的重担就落在你的身上了。”
小武笑着点了点头,道:“辜鸿铭是先精通西方语言、后精通中文的,这也是非常了不起的。据我所知,精通中文的人几乎都是从小时候就打好了教育底子的。”
八角道:“后来张之洞开办武汉大学的时候,辜鸿铭去那里做了几年英文教授。然后又当了官,去上海做了督办,转任外交部侍郎。再后来辞官不做,又应蔡元培之邀,去北京大学当了拉丁文教授。后又同进同退,跟着蔡一起从北京大学辞职。”
小武笑道:“他在教育和仕途方面的经历也是很丰富的么。”
八角笑道:“辜鸿铭自号‘东西南北人’,自称‘生在南洋、学在西洋、婚在东洋、仕在北洋’,经历自然是极其丰富的。”
小武好奇道:“他的妻子是日本人吗?”
八角微笑道:“不是妻,是妾。辜鸿铭30岁之时在武汉娶了个小脚中国妻子,32岁时又娶了被拐卖到汉口的日本大阪姑娘吉田贞子为妾。据说妻妾都是他写作的灵感来源---在思想上他是个坚定维护皇权、以及一夫多妻制的‘封建遗老’。”
小武诧异道:“怎么会这样呢?他不是先学习了很多西方理念吗?”
八角捋须笑道:“一般如他这般经历的人,应该会向中国宣扬西方文化,即所谓‘西学东渐’。然而辜鸿铭一生都致力的事业,却是向西方宣扬中国的传统学问,即‘东学西渐’。辜鸿铭的一项重要成就是、用英语翻译出版了儒家四书中的三本:《论语》、《大学》、《中庸》。”
小武点了点头,道:“好吧。然而这些儒家经典以前没有英文版吗?”
八角呵呵笑道:“有,但是怎能跟辜鸿铭翻译的相比?以前的传教士或汉学家翻译的版本,无不被辜鸿铭批得一无是处、全是垃圾。毕竟他的中英古文综合水平是‘举世无敌’的,而且善于通类理解,作意境上的共鸣,并不拘泥于语言。”
“辜鸿铭的儒经翻译极具特色,并不完全依照原本,而经常采用动态对比原则:将特点相似、时间相近的中西人物和朝代进行横向比较。比如说,儒家可与基督教对比,帝尧比作亚伯拉罕、颜回比作圣约翰、子路比作圣彼得等等。这样一来,西方读者就能对中华儒家经典有了快速、直观的认识。”
小武恍然道:“不错。这也是一个办法---翻译的结果尤其适合给西方普通人看!如今的孔子学院就可以用他的译本做教材吧?”
八角呵呵大笑道:“不过,辜氏非常不满主张‘西学东渐’的人。就连第一个睁眼看世界的中国人---提出翻译三原则的严复,都令辜鸿铭极其不满,宣称不杀严复不得太平。”
小武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情?大家都是翻译高手,难道说同行是冤家?”
八角摇头道:“还是因为思想的不同,倒不是翻译的问题。再者严复以英译中为主,而辜鸿铭以中译英为主,本来不至于分歧太大。其实在1909年,两人同时被清政府授予文科进士,并且排名第一和第二,算是‘同年’了。”
“1921年后,两人又恰好同时在北京大学做教授,当过同事,可见他倆之间缘分不浅。然而,辜鸿铭认为严复通过翻译西方书籍、来极力鼓吹西方文化,夸大其词,误导中国人---好像西方什么都是香的!”
小武微笑道:“恐怕,辜鸿铭也是跟他所指责的严复一样,通过翻译中国书籍,来极力鼓吹中国文化,夸大其词,误导西方人---好像中国什么都是香的!”
八角微笑道:“分歧久了以后、二人倒有些合流。严复晚年受到五四运动刺激,逐渐走向保守,开始赞同辜鸿铭的意见。说到底,二人均觉得中国社会的变革太大,彻底背离了清朝体制,显然与自己的理想王国渐行渐远,形势开始失控。”
“1915年,辜鸿铭一生中最重要的英文著作《中国人的精神》出版了。加上先前所写的《中国的牛津运动》,他系统地阐述了中国人的特征是一个字---‘和’(Gentle),中国的儒家文化也可以是解决西方国家根本矛盾的良方。”
小武讶道:“那西方人接受他的意见吗?”
八角点了点头,道:“第一次世界大战正好在1914年开始,此时欧洲各国都陷入了战争而焦头烂额。所以一贯喜欢从东方寻找解决方案的欧洲文化界,自然有不少人对能够带来和平的辜氏思想非常感兴趣。”
“德国和日本的思想界也对辜鸿铭十分钦佩,赶紧将英文版《The Spirit of the Chinese People》翻译成德文版和日文版,并大力传播。此后,辜鸿铭的国外讲学机会更是大大增加。”
小武思索道:“辜鸿铭的意义,就是向西方宣扬中国儒家文化是对的、是好的,‘垂万世而不替’,似乎反对历史潮流向前发展。”
八角大笑道:“在那个时候,谁又能臆测历史会向哪里发展呢?在向西方世界鼓吹中国传统的儒家文化方面,他已经是竭尽所能、甚至痴狂了。”
“辜鸿铭曾公开道:‘英国人博大而不精深,德国人精深而不博大。惟有中国,既博大而又精深’。又在纽约时报上发表署名文章---《未开化的美利坚》,痛斥美国的粗鄙。其核心目的用林语堂的话来讲:原亦只欲替中国人争面子出气而已。”
小武道:“好吧。辜鸿铭最厉害的就是、见谁都敢骂呀,连国家都不例外。”
八角微笑道:“辜鸿铭基本上是无人不骂的。就算是康有为、盛宣怀、袁世凯、伊藤博文等等中外名人,他都是当面骂、背后也骂。主要他各种语言的口才都是极好的,是其它翻译家和文人都达不到的水平。别人的写作能力或许还行,但远不及他在极短的反应时间里,能够用极精到的各种语言,当面驳斥得别人哑口无言。”
小武哈哈大笑道:“不错。在这方面,我也听说过他许许多多的妙语,比如他曾比喻男人是茶壶、女人是茶杯什么的---一个茶壶要配多个茶杯---以支持一夫多妻制。他时常和外国人当面辩论,从来没输过,倒是经常有经典比喻从舌辩中产生,绝对是个多语言才子!”
八角呵呵笑道:“辜鸿铭在上海做督办时,接触过银行之后,曾有句极精辟的概述:‘银行家就是晴天借伞给你、雨天就来收回的人’---这句话已被收入了牛津大字典,可见其语言水平之灵光闪耀。”
小武叹道:“晚清民国时候,能为中国文化竖起大旗、向西方世界摇旗呐喊者,也就只有辜鸿铭了。其人的能力及爱好都是罕有的杰出和古怪,可谓之为怪才!”
八角点头微笑道:“辜鸿铭虽‘睥睨中外、诚近于狂’,但是绝对不傻,很多时候他的狂是因为当时的中国人妄自菲薄,盲目‘崇洋媚外’而看不起自己---当然也看不起同是中国人的辜鸿铭。”
“比如说,有个洋人托中国官员说想见辜,结果那个官员就随便递个条子让他去拜见那个洋人。对于这种‘不尊重’,辜鸿铭当然十分恼火,虽然不一定是那个洋人的本意,但他必会通过折辱那个洋人来找回自尊,并‘间接教育’中国官员。”
小武缓缓点头道:“他是特别在意中国人的自尊的。”
八角又笑道:“在北大的时候,辜鸿铭曾当面质问一个来教西洋文学的洋教授:说几句拉丁文来听听?结果那人不会。辜就说:居然不懂拉丁文?还敢跑来中国教西方文学?把那滥竽充数的洋教授骂得无地自容、抱头鼠窜。这也是他在变向讥刺中国的大学、看见洋人就拜老师,也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
“很多时候,辜鸿铭并非不知道别人当他是‘非典型怪人’。而正如对他脑后的‘中国最后一条辫子’的总结那样,辜鸿铭道:别小看我的这条辫子,它是一个象征。我算是古老中国的最后一个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