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残存着些许欢喜,忧思悄悄浮起,混入这奔波的热浪里。五月是一场场热血奔赴地狂欢,渐渐入夏,黄河以北漫天飘散的杨絮,像是一场夏日的大雪。
五一回家,吃妈妈做的饭,疫情封城在家看完了86版的西游记。这一切空白地好像梦一样,如果非要给这段时间加上一个意义,那就是学会了理解什么是“没有意义”。
昨天看着我爸手机里家门口回放的监控视频,那三十多岁的傻子凌晨三点疯狂砸门,妈妈怕极了。报警了没出警,说只是一个疯子而已。邻居家的门把手被拽掉了,原因是白天他去邻居家讨水喝,又在垃圾箱旁边遇见我妈出来倒垃圾,这才惦记起来。
爸爸当天就要出远门了,很放心不下我妈,让小姑陪妈妈睡了一晚上。突然想到,当我家的大人们感到害怕时,他们再没有父母可以依靠了。所以陪伴的意义是什么,婚姻的意义是什么?
生疏了吧,和爸爸几乎是断联状态,偶尔一次电话也是“你问我答”。提前下班去接爸爸的时候,有点恍惚,好像要去见一个特别熟悉又特别陌生的男人。半年多没见了,他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我们不再嘘寒问暖,对他知之甚少,所以那是个完全独立的男人,我感觉很陌生。
但是一眼看到他,看到他耳边的白头发,一切又那么熟悉,这是养我长大的人啊。什么陌生不陌生的,如果感到陌生,那一定是因为他最近几年发生过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坎坷,都不再跟我说。给我看监控的时候,我觉得他很淡定,还叮嘱我社会上这种事多了,见得多了,但妈妈口中当时的他确是“也”害怕的。
他不能吃肉,晚饭炒了苦瓜鸡蛋,煮了今年从来没煮过的玉米糁。赵千灯回来,大惊小怪:“哟!真嘞做的糊涂呢~”我爸笑了一声回她:“我好喝糊涂~”那语气好像是默不作声地表达着,闺女做的都是我爱吃的。也许真的不需要说什么,我悄无声息地做了,他悄无声息地记下了。
晚上阳台外面空调挂机轰轰隆隆,像是有人在我旁边开着犁耙车犁地。顶着黑眼圈,疲惫地上班。好像从五一前和离职员工大吵的那一架开始,我工作状态就一蹶不振了。打不起精神,每次都会有新的幺蛾子出现。
今天临时被叫下去给来面试的排版安排任务,老板在旁边转悠一两下,进会议室拉窗帘,又看着我出去。恰巧面试的人问我,排版的绩效怎么算,我看着他出去,知道薪资待遇不归我谈,就想简单介绍一句绩效构成。
刚一开口,他回来了,站门口跟我说“绩效不知道咯去找Z老师”。我带着她回工位,转身看见他跟在身后,一脸担忧和怀疑,好像我是要拉她下去窃窃私语。过会儿,果然电话打给Z老师,叫她过去,听见他大声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确实是我的问题,即使知道某些情况,但不归我管的,我没有话语权,就不要给任何人答复。这也是最近我意识到的问题,总是把公事当成自己的事,认真做了,事事放心上,搞得自己精疲力尽,还乱成一锅糟。
定位还是不清楚,要时刻谨记自己只是执行者,把工作完成传达到位就行,其他的什么信任不信任的,真的别在乎。我也不想在乎了,强迫自己从这起起伏伏中学到些什么,多少是有点自欺欺人了。
一两年的低谷,你觉得还有回归灿烂的机会,那这三四年的疫情呢?也许认清事实,不抱期望才是最好的。
这也是因为我最近相信一句话:“未来是不存在的”。没有幻想中的未来世界,只有无数个碌碌无为的现在。碌碌无为还是终有所成,全部寄托于此刻努力的状态。
“我问青山何时老,青山问我几时闲。”山河早就淡出了我的想象,一日三餐变成不可逃避的选择。你向山河大海表达过的万千思绪,都不会有回应。对于无动于衷,还心存什么浪漫主义。
快乐着,痛苦着,往前走着,人生本来就是一个个精疲力尽的白天。不得其时,善始善终。如果说归来仍是少年,那少年怎么一点点被改变,又一次次选择不变?
沉默吧,保留元气。
人生很短,路却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