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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食】的目的,是将准确的、真实的、纯粹的饮食内容推给真正喜爱吃食的你。
我是裸食,愿你喜欢。
卡拉布里亚地区(上)
【题记】
杀猪时用内脏占卜,圣诞节午餐必然是13道,用面团做出疼痛部位的模样烘焙便可止痛,制作生面团时要一边跳舞一边念咒……这些闻所未闻的饮食仪式,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呀~
《知·食》推出《意大利》连载专题,以意大利料理为主题,一起领略意大利的烹饪美食、饮食文化和精神灵魂……
令人诧异的是这里恬静而迷信的生活,让人忧伤的是旗鱼悲伤凄美的爱情故事……
【迷信的饮食仪式】
被提雷尼亚海和爱奥尼亚海包围的卡拉布里亚地区,因地理位置成为外来征服者的目标。此地经常是不同民族相争之地,卡拉布里亚人逐渐把征服者带来的各种迷信的饮食文化,吸收融入到自己的饮食习惯中。
卡拉布里亚地区某些地方的农民,在杀猪时会跟伊特鲁里亚人一样,用猪的内脏来占卜;跟古人一样用占星来预知生男还是生女;圣诞节的午餐不多不少仍然是13道。每到圣洛可节(San Rocco)时,居民身体如果有哪个部位疼痛,便用面团做出相应部位的模样再拿去烘焙,据说这样便可以不药而愈。妇女在制作生面团时,一边跳舞一边大声念咒以驱赶恶灵。如果没有事先向圣玛帝诺请示,就不能靠近正在揉面的面包师傅。每一个正要进烤箱烘焙的面包上,至今仍然有人会在上面画上具有保护作用的十字架……
零星散布的卡拉布里亚人在这里离群索居,过着恬静而迷信的生活。天气非常炎热时,从雷焦卡拉布里亚港口往海上看,一个有房子、有棕榈树的城市便清楚地浮现在眼前,漂浮在海上。(裸食注:其实这是海市蜃楼,浮现的是西西里岛的梅西纳(Messina)景象)这种在当时无法解释的景象,在当地人眼中成为令人费解的幻想。
【温馨的家庭聚餐】
正是在这种远离城市的乡村,民风更加热情而淳朴。在临近海岸线有点高度的丘陵山坡上,密集的房屋形成一个个村落。邻居们相互认识,彼此热情的招呼寒暄。平日只有两夫妻的小院,因为儿女、兄弟姊妹、亲戚的到来,一下子热闹起来。一大家子围在一起,话话家常,气氛温馨而又美好。餐桌上的炒马铃薯、炖山猪肉、炸辣椒……这些平凡无奇的简单菜色,却是吃不腻的家常味道。
庭院里熟悉的长桌上摆满了卡拉布里亚的家常菜。手工螺旋面富有弹性又充满嚼劲,再加入自家秘制的辣香肠和浓厚的番茄酱拌匀,好吃得停不下来。开胃菜则是体积较大的炸辣椒、淋上辣油的荷包蛋、将煮熟的马铃薯压碎制成的炸包子可丽饼、芜菁与马铃薯的热炒……
配上从自家田里采摘的葡萄私酿红酒,这就是家的味道。
冬季正是吃叶类蔬菜的好时机,比如叶用芜菁。叶用芜菁像油菜花一样,会开出金灿灿的黄色花朵,有明显的苦味,却少了草腥味;特别适合与油一起料理,或炒着吃,或搭配意大利面都非常美味。搭配芜菁的主食是手卷意大利面(裸食注:一种短面),拌入大量的番茄酱和油渍辣椒一起享用,味道简直不要太好。
卡拉布里亚的特产让人记忆深刻,比如将辣椒加进猪肉里熟成的特辣香肠,品尝时沾满番茄酱,配着面包吃,劲辣味足。还有被当做香料的佛手柑也令人回味无穷。当地渔夫会捕获鲔鱼,就跟海明威《老人与海》(Vecchio E Il Mare)一书中的主人翁一样。当地的风味菜鱼肚管面(Maccheruni Con La Ventresca),就是用鲔鱼肉煮成的。这座城市的渔港,还有一种特产叫做罗萨马利那(裸食注:辣椒腌吻仔鱼与鳀鱼)。铺满木桶的鳀鱼,与辣椒、盐、迷迭香一起腌渍,再熟成一段时间。可以当作开胃菜直接吃,也能搭配特罗佩亚的特产红洋葱,还能作为意大利面的食材,甚至可以带回来铺在白米饭上……不管哪种方法,吃起来都很对味,真是很下饭啦~
【旗鱼的悲伤】
均衡的饮食,自然少不了充足的植物蛋白和动物蛋白。冬季时的蚕豆和白豆,能提供丰富的植物蛋白。卡拉布里亚人认为,豆类植物提供的蛋白质已经足够,因此不会跟北方人一样把蚕豆放在炖锅里和肉类一起炖煮,而是将豆类和番茄、芹菜、菊苣以及大量橄榄油一起炖煮,或者搭配甘蓝菜和马铃薯食用。在烹煮前,会先用香料将蚕豆腌渍将近一天的时间,这种处理方法是古罗马时期和中世纪时期流传下来的古老做法。
除了植物蛋白,动物蛋白则有赖于卡拉布里亚地区理想的捕鱼环境。在提雷尼亚海和爱奥尼亚海之间,渔夫可以自在地选择鱼群较容易上钩的时间和地点,以及暴风雨较少的地方捕鱼。席拉和卡里迪(Cariddi)终年都有沙丁鱼和鲱鱼,每年的五六月份,圣尤菲米亚湾(Sant’Eufemia)便迎来旗鱼的季节。这时的旗鱼体长最长可达四公尺之多,渔民们晚上回港时往往满载而归。
在巴尼亚拉卡拉布拉(Bagnara Calabra)这个只有11000户的小城,每年7月的第一个周日,就会举办别具一格的旗鱼节。此时正好是旗鱼通过当地海域的时间,在此期间旗鱼必须穿过梅西纳海峡,游往比较温暖的海域产卵。
18世纪的西西里历史学家安东尼奥·蒙吉托雷(Antonio Mongitore)曾详细地描述过捕获旗鱼的准备工作。渔船中央矗立着一支高达二十尺的桅杆,上有瞭望台,瞭望员在台上观察猎物。两支大型标枪被绑在长达一百二十尺的绳索上。一看到猎物,瞭望员便从位于高处的瞭望台上大叫一声,一场追捕由此开始。
由于这段时间是旗鱼的交配期,因此旗鱼常常是一对对的被捕获。渔民往往以雌鱼为目标,因为雄鱼不会放弃雌鱼,所以雄鱼也就轻易成为渔民到手的猎物。意大利歌手多米尼科·莫杜尼奥(Domenico Modugno)就曾以捕旗鱼为题,写下了《旗鱼》(Lu Pisci Spara)这首歌,描述旗鱼爱情的悲伤故事。
旗鱼节当天,巴尼亚拉卡拉布拉居民会在市中心的马可尼广场(Piazza Marconi)上生火,并用旗鱼颈背下方的鱼肉做成旗鱼酱尖管面。至于滋味最浓郁的鱼鳍,渔民在捕获时就直接在船上吃掉了。市内各区的广场上,炭火烤着一片片的旗鱼,还有著名的生旗鱼饺。
当地居民烹煮旗鱼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在烹煮时不时地蘸上番茄酱汁(裸食注:这种边烤边蘸酱的方式称为Alla Ghiotta),第二种是将旗鱼先放在用橄榄油、盐、大蒜、牛至、续随子和欧芹制成的特制酱汁里腌渍,然后再放在炭火上烤熟(Col Salmoriglio)。
不管出于本能无意识的行为,还是直觉的主动选择;一直以来许多动物总会冒着生命危险繁育后代,而人们却恰恰利用这点捕获最美味的食材。品尝着肉质丰腴、滋味浓郁正处于繁殖期的旗鱼,脑海中不免重现那凄美爱情的忧伤。为了不辜负这样的美味,只想怀着感激之情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