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地下通道与少人问津的救助站
从流浪者到救助制度
在救助管理站的工作人员来之前,瑟缩在武汉市武昌区中南财大地下通道里泡沫板搭的床上的浦国军又将身上的被子裹得紧了一些,希望能再留住一些温度,泡沫板旁边是一个盛满烟头的茶叶罐。他是湖北十堰人,今年56岁,已经在这个地下通道居住了两年的时间。
十二月,经历了三场冬雨的武汉迎来了它的零下气温,市民纷纷采用各式手段取暖,可是住在地下通道的流浪者们能用的取暖方式也仅仅是再扎一下被子。在这样一个六十米长的地下通道里,有着七张泡沫板搭成的简易床,这里并不比地面温暖多少,但终究还是可以挡住冬雨后愈发寒冷的风。
一个人的流浪
浦国军说他现在已经可以了,小的时候,房子被父亲卖了治病,从此没了家。二十多岁给别人做苦力,后来媳妇跟孩子受不了跑了,他就从此开始流浪。来武汉已经有很多年,之前打过短工,在来地下通道之前,他的容身之地是一座立交桥底下。“在这地下通道的人最多的时候有十多个。”他介绍。
现在的他白天睡觉,晚上就到附近捡一些废品卖,“纸壳子6毛钱一斤,塑料瓶1毛钱一个,水果筐1块钱一个”,一天下来,也能有个十来块钱的收入。
在他床位的斜对面是他们的厨房,几个拼凑在一起的纸箱里放的是锅,生火是用一个简易气炉,案板在墙上挂着,调味品和菜放在一个塑料盆里,盆上面斜盖着一个不锈钢锅盖,另外一个小罐子里是他腌的咸菜。取水的地方是地下通道的消防栓,套着一个大号的雪碧瓶子。通道口有扯好的绳子和衣架,挂着一些衣物。“地上脏了臭了,我们也洗一下。”
当谈到为什么不去救助站的时候,他一直坚持说不去,此外就没再多说话。
少有人求助的救助站
救助管理站的工作人员这次来是为了给这些地下通道的流浪者们送被子,可是对这些不愿去救助站的流浪者,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十五年前,孙志刚因缺暂住证,被警察送至广州市“三无”人员(无合法证件、无固定住所、无稳定收入)收容遣送中转站收容,其后被收容所员工殴打身亡。这起发生在收容所中的案件,引发了中国社会对收容遣送制度的大讨论。孙志刚案推动了中国收容遣送制度的废止。2003年6月20日,《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公布,40天后,饱受争议却实施20年之久的《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被废止。至此,以“自愿求助,无偿救助”为原则的救助管理制度取代了强制性的收容遣送制度。救助管理站也改为直属民政部门,公安机关不再参与管理。《救助管理办法》中的“自愿原则”是这样规定的:“向救助站求助的流浪乞讨人员,应当如实提供本人的姓名等基本情况并将随身携带物品在救助站登记,向救助站提出求助需求。”经询问符合救助对象的范围,救助管理站应给予救助。
“救助管理站只能等他们自己求助,不能强迫。所以他们不去救助站,谁也没办法。”一名救助站的工作人员说,“当一个人没有救助要求或明确拒绝救助时,是不能强制把他带到救助站的。”问及不愿去的原因,这位工作人员叹了口气说,有的人是自尊心强不愿去,有的人是习惯了流浪的生活方式,不愿在救助站受约束,“比如有人爱抽烟、喝酒,救助站里都不允许。”“救助站也不能长时间接受流浪人员,一般原则上不超过十天。”
查阅《救助管理办法》,其中也有这样的规定:“救助站工作人员应当自觉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政策和有关规章制度,不准拘禁或者变相拘禁受助人员”。“违反前款规定,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尚不构成犯罪的,依法给予纪律处分。”
越来越主动的救助工作
六年前,贵州毕节市七星关区街头,5名流浪男孩因在垃圾箱内生火取暖导致一氧化碳中毒而死亡。而就在半个月之后,河南郑州连续发生了两起农民工和智障患者露宿街头而死亡的事件。这几起悲剧事件让人们再次反思关于社会救助的相关议题。更加主动的救助工作被提上议程。
救助站的工作人员说:“我们救助站这次也是有专门的救助活动,针对这些流浪人员,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救助行动。组织救助车和人力,劝说流浪人员接受救助站救助,不愿进站接受救助的就给他们棉衣棉被。”武汉市救助管理站的官网也印证了这一说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