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一学生在“05届3班群”中,昵称为“02级103班王伟”。也就是说,他在这个班只待了一年,高二分科就流出了。因为他文科成绩实在不好,我只能爱莫能留。
爱是真的:高高的个子,清俊的脸庞,农村娃的淳朴勤快,任劳动委员,早上最早到(开门),晚上最晚离(关门),任劳任怨,学习也刻苦,这样的学生,谁能不爱。他自己在群里笑说是“当年老师说我特别适合学理科,把我提前清退啦”,孰知我的老大不忍!
他读书的经历也非一帆风顺,但终于考上皖南医学院,跟我的高中美女同学朱润硕是校友,毕业后初任职于解放军第98医院,现任职于湖州学院附属南太湖医院,神经外科副主任医生。
很少有学生主动谈自己的工作生活,但王伟不同,哪天碰上什么样的急诊病人,伤势如何严重,手术如何复杂;某个濒危病人经过长期救治,得以康复出院,为之高兴;又有某个病人放弃治疗,为之惋惜……又多次提到自己的上司科室主任,言语间不乏钦佩赞美之情;有一次还提到儿子的顽皮好动。爱工作,爱生活,爱领导,无事不可与人言,通透,阳光,是我得到的新的印象。
38节那天,对我说:“我前几天淘宝买了粑粑柑,感觉味道还行,给老师邮寄了2箱和老师分享,地址我填的是二中。”他不知道我目前暂住无锡,而那两箱礼物我转赠给了友人。
3月10日,他又说:“老师现地址发一个给我,这边马上有新茶上市,到时给老师寄点品尝一下。”
我说:“一之为甚,岂可再乎?我很不安呀!”
他说:“您桃李满天下,应该很开心呀!”
我震了一下,这就是我曾守护过一年的桃李。
二、
我仅做过四年班主任,除了三年是在05届3班,另一年则是在01级9班。也就是说,我在这个班仅待了一年,即2001~2002学年度,他们高一的时候。他们是职高班,胡江林说我带的课是“语文和地理”,实则我是做了个专职的班主任。到高二他们分成机电和计算机两个专业,我这个专职班主任也就被“清退”了,其实心中老大不舍,真的!
早年在QQ中与一些同学有联系,使用微信后联系就断了,但张立却在微信好友中,因为他从经营企业的长沙回来总要联系我,看我。
我被王伟的“桃李”说电击之后,就想起张立和他们班。我问他:“你们有班级群没有?”至少我尚没有被纳入这个群当中,如果有,我得申请一下。
他说:“有个8、9班合并的群,很多不认识,我没有在班级群,退出来了,他们应该还在群里。”
我说:“你可以自己拉队伍,建个9班群嘛!”
令我没想到的是,张立建起来的是“2001级9班群”,好像是专为我建的。同学聚得很快,气氛融洽而活跃。今年正好毕业20周年,他们兴致勃勃地筹备大中小聚会,我也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有胡江林、曾俊斌、张雄武、余焰军、周桃友加我微信。
江林说:“记得有一次我染了黄头发,您把我好好教训了一顿。如果没有您的制止,我那时就真的成了坏学生了……我觉得那时的我们就像是漂泊在水面上的船,没有你们帮忙掌舵识别方向,我们或许就会走向错误的方向。”
俊斌说:“我在科大讯飞,蚊子在一家体检公司。啥时候来合肥的话,我和蚊子说,我们负责接待!”
蚊子是陈雯,同班同学。我说:“同学夫妻,你们真幸福呀!”
他说:“是的,我也觉得挺好的,还得感谢老师之前的教导!”
我说:“教导是我的本分嘛!”
他说:“还是不一样的,你那时候对我们真的很用心,有时候和同学聊起来也都很温暖。”
印象中的张雄武也是个“顽劣分子”,他现在经营水产,水面是钓鱼台水库,在宿松的同学正计划近期去他那里垂钓,我只能“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雄武问候我曰“师傅好”,我问何故,他说“毕竟现在我们都大了,叫声师傅亲切多了。”他像是专门来叮嘱:“回家了,我们约起!”
焰军说:“回家了告诉一声,我随时请你喝一杯!”
又说:“等新茶出来了,给你寄一点。我主业还是卖茶,上班副业。”
桃友说:“人生迷茫的时候,是您照亮我前行之路!”
又说:“众多学生,遍布全国,小有成就,您功不可没,发自内心的感谢!”
又说:“您抽空推荐几本书给我读读。”
三、
王伟和张立等,我都只带过一年;他们的起点都很低,或是职高生,或是三流的普高生,然而20年后,他们对于老师的亲热感情,似乎比那些高材生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庆幸我教过这样的学生。我也曾教过省重点中学的学生,但都杳无音信。我从来不曾把学生许为我培植的“桃李”,然而今日当他们鱼贯地回顾回馈的时候,我感觉确乎享受到了“桃李的果实”。
那滋味,一言以蔽之,可以说:“美哉!”
(2024.0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