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涉及的人物、场景、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两天后,是周末。
下午2点,王丽文在市游泳馆门口等丹姐。她是在丹姐的强制要求下来的。
其实,王丽文会游泳,当然只是不成章法的“狗刨式”。她学会游泳时还很小,那个叫做下泗公社镇子旁,那条弯延的浅浅的响水河,就是她学会游泳的地方。
四十多年了,很少有机会到正式的游泳馆游泳,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在水里浮得起来。
丹姐自己坚持在游泳馆里游了两年,说游泳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有无数种好处。其实,归总起来也就是2条好:一是对身体健康好;二是不容易受伤好。
王丽文不是不想锻炼,而是平日上班太忙太累,周末的两天只想在家休息休息,搞搞卫生。
这次因病住院,给王丽文的健康敲响了警钟。
丹姐认为王丽文的身体状况比较差,建议她跟着自己一起去游泳,王丽文开始还犹豫着,说大冬天的怕受不了,丹姐向她保证,泳池里的水是加温了的,王丽文才答应她去试一试。
今天的天气很好,在冬天,这种晴朗的天空可不容易看到。
王丽文穿着短式羽绒服,背着双肩包,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只有脸露在外头,感受冷飕飕的气流。
丹姐来了,带王丽文购票,在小卖部买泳衣、泳帽。
丹姐熟门熟路,对着守门的老男人笑笑,就进去了。
王丽文被拦在门口,她才意识到她与丹姐不同,这守门的不认识她,她得出示购买的门票才行。
市游泳馆是个大场馆,有总服务台、男女浴室、休息室,小卖部,比较稀罕的是还有一间不大的咖啡屋。
馆内一共有大小不一,深浅不一的三个泳池。
如今是冬季,只开放了最大的标准泳池,开放的这个泳池用了浅色的蓬布围盖起来,保暖效果还是比较明显。
还好,王丽文下水后并没有沉下去。
她开始有了些信心,狗刨着向前蹬腿划手,竟也能往前慢慢行进。
丹姐给她指出姿势上的错误,要她把狗刨式改成蛙式,王丽文很快领会,毕竟狗刨式和蛙式,只有小的差异而已。
这天以后,王丽文自己又去了几次。
一次比一次游得好,一次比一次游得远,她觉得自己对这项运动很有信心,她也相信,游泳确实是适合她的锻炼项目。
她买了游泳馆的年卡,每天晚饭后到游泳馆里游上半小时。
她和丹姐也不用再另外找地约会了,她们经常会在周末的泳馆里遇见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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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文,等会你到咖啡屋等我,佛山那边有休息来了。”这一天,丹姐比王丽文来得迟。
之前,王丽文已经接到丹姐的电话,她举手作了“OK”手式,继续在水里扑腾。
她的蛙泳动作越来越象了,动作也越来越轻盈,虽然一口气还游不到头,但她兴致很高,进步也很快。
当她们一起坐在咖啡室里,天色有些晚了。
“你不用急着回去给你家赵记煮饭吧?”丹姐担心的问。
“今天不用,刚才电话来了,已经‘救火’去了。”
“你用‘救火’这个词,说明去补三缺一的坑,很形象咧。”
“他自己说的,他是救火队员呀”。
丹姐点了些糕点,就着咖啡,先垫垫肚子。
她从大游泳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里面有工商营业执照复印件、一些合同文本复印件,还有租房合同复印件,再是一些手写的调查笔录原件,⋯⋯
王丽文和丹姐一起,安静的互相传阅,丹姐习惯性地拿出笔和纸,作一些记录和摘抄:
1、赵洪武瓷厂经营情况,已经停产2个月;
2、借贷银行、资产公司10家,共计1080万元,个人借款不详,没有借高利贷;
3、小三名叫吴江云,24岁。目前在一私人小诊所上班。
4、赵洪武与吴江云一起居住在佛山南城小区B栋303号(二室二厅),小区里的人都认为他们是夫妻。
⋯⋯
“情况很清楚了,企业破产看来不可避免,除非发生奇迹了。”丹姐看着王丽文,用笔在纸上点了点。
这个结果已在王丽文的意料之中,原来为此担心导致住院的激动,也已经成为过去式。
丹姐放下笔,拍拍手,拈起一块糕饼,小口吃着。
“荷花告重婚也有证据了,他们在小区以夫妻关系同居生活,是事实上的重婚。告老公还是告小三,或者老公小三一起告?这由荷花去决定。”
真相大白,王丽文的心却沉了下去,她沉默不语。
因为她知道,这个结果对赵洪明来说,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其实,最难的应该是你家老公吧?”丹姐好象看穿了王丽文的心思。
“谁说不是呢?老公他对这个小弟的感情,可不只限于兄弟呀,以前我们带着小弟一起生活时,我不耐烦,他就劝我说‘权当是我们再养了个儿子。’
丹姐,你不知道,这个小弟小时是老公背着长的。不,两个妹妹和小弟都是,他们家兄妹四人,两个妹妹和小弟离他都很远。这个小弟从小娇生惯养,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实在不喜欢读书,初中有一段时间还辍学在外游荡。那时我们结婚不久,公公婆婆就让我老公回去把小弟接来和我们一起吃住,由我安排在我们学校读书。”
他哪里是读书的料嘛,那几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过来的。没有考上大学,复读了一年高考依旧不中。老公为他着急,到处找关系,先是送他到一个企业打零工,没到一个月就跑回来了,说车间里的人欺负他,不干啦。
听说市里有专业培训电工、焊工、车工、钳工,厨师、理发师等等技术的职业技术培训学校,让小叔去看,学一门技术有一技之长也好。但小叔看了一下,说当厨师油烟他受不了,理发那是下人才做的事,至于其他电工、焊工、车工、钳工,都是很辛苦的活,不愿干!
小弟在我们家里呆了好几年,四处去试工,都没做得很久,最长的时间也不到半年。不高兴,不如意就会炒了老板,也有老板炒了他的时候。
他的东西就摆在我家里,每次辞工就回来住上好长时间,反正有吃有住,无所事事也无所谓,对大哥的骂骂咧咧,他早就有了免疫。
可我所谓呀,一个大小伙子,和我们一起住在一间靠衣柜间隔着的房间里。我在自己的家里,那几年的夏天,从来不敢穿着短衣短裤,倒是他们俩兄弟,打着赤膊只穿一条裤衩,在家里晃过来晃过去的,实在让我反感到了极点。
后来是老公自己也受不了,不给他找一份工作,怕是会永远在我们家里呆下去吧?
最后,无可奈何的他只好把小弟送回县里,塞进同学哥哥开的公司。小弟因为在这个公司里,遇到了荷花,这才安定下来。
前些日子,我把自己和他们捆在一起,所以根本无法接受他对荷花的背叛,也无法接受他的破产。现在我把自己摆出来,好象这些与我无关,就好受多了。
“把你自己摆出来?什么意思呀?”丹姐没转过弯来。
“丹姐,关于我的感情经历,这些年我只对你说得详细。你也帮了我很多。现在,我也往60岁走的人了,我为什么还要去为他们家背负任何不是我该背负的东西呢?如果说赵洪明爱我,关心我,体恤我,我也都还有为他去做些什么的念头,可现在我不愿意为他去承担任何事,不愿意!”王丽文摇摇头,语气很坚决。
“咦,这种坚决的表情好象在哪看见过?对了,是荷花。荷花那天拜托我当她的律师时也是这样的表情。”丹姐咂咂嘴巴,叹了一口气。
“丹姐,搞不好你也得当我的律师哟。”王丽文脸色缓了缓,对着丹姐耸耸肩。
“别这样。我这样孤单的人不要再增加了。能过还是要过下去,两人总比一人强。”丹姐劝说道。
“你一个人可能有孤单,但你很自由。我这种人的孤单更可怜!我有自由么?好象有,但在他家里这些麻烦面前,我得操心,出钱,安慰,负担。我不愿意?是不行的,各种指责马上就来。你说,自由在哪里?”
丹姐无话可说。
小弟的这个情况,对赵洪明和他的家人来说,都太残酷!
这个时候,王丽文还在担心着赵洪明,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