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上还压着一沓泛黄的信笺。是我和远方挚友的十年飞鸿。指尖抚过那些略显褪色的字迹,仿佛还能触到当年落笔时的温度。
那时没有即时通讯,思念只能靠笔墨丈量。写一封信要郑重其事:铺开信纸,斟酌字句,再仔细折好,贴上邮票,投进街角那抹绿色的邮筒。然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等信的日子,心里像揣了颗小小的种子,带着隐秘的欢喜慢慢生长。会反复去看楼下的邮筒,会留意邮递员清脆的车铃声。
直到某天,在一堆报纸杂志中发现那熟悉的信封。指尖因期待而微微颤抖。迫不及待地拆开,信纸间可能还夹着对方随手采摘的干花,或是一张拍得并不清晰的照片。
信里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聊聊最近读的书,食堂新出的菜,或是天气的变化。但那些琐碎的日常,通过一笔一划的书写,都变得格外生动。
我们会逐字逐句地读,甚至反复揣摩字里行间的情绪。一封信能看上好几天,直到下一封的到来。那种被人用心对待的感觉,厚重而温暖。
后来,手机普及了。我们的联系骤然变得“方便”起来。想念了,随时可以发消息、打电话、开视频。距离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份郑重和期待,也悄悄淡了。
对话框里的文字越来越短,表情包代替了细腻的描述。我们习惯了秒回,也习惯了已读不回。电话常常只是事务性的交代,视频通话里也常常是各自刷着手机的沉默。
我们不再需要为一句话反复思量,也不再需要为一个消息翘首以盼。情感的传递变得廉价而快速,却也失去了沉淀和回味的过程。
我们看似联系得更紧密,心与心的距离却好像更远了。少了那份“见字如面”的珍重,少了那份“等待回信”的焦灼与甜蜜。
原来,真挚的感情,有时恰恰需要一点“不方便”来打磨。需要时间来酝酿,需要笔墨来承载。
如今,我偶尔还是会提笔。在某个安静的夜晚,给远方的朋友写一封信。我知道,当这封信跨越千山万水,抵达他手中时,他也会像当年的我一样,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无可替代的心意。
毕竟,有些情谊,值得我们慢一点,再慢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