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之若狂

什么时候喜欢上沈沁竹的呢？秦亦遥思前想后，大概是突然班里来了个新生，看到同学变着花样欺负他的时候，想起了曾经的自己；看到他被罚读课文时，耳根泛起了红晕却还是抬着头一遍一遍读着；还是看到有人在操场调戏时，自己忍不住从墙上翻了下来……，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教室回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寻他的身影。

即使这么多年没有联系，可他一出现，秦亦遥的目光就被吸引，仿佛周围所有都不敌一个他。

时间滴滴答答落在心头，沈沁竹难得一夜无梦，听到房外的异动声，伸手在脸上掐着，才觉得这场梦来的不真实。

清粥小菜配佳人，沈沁竹眼前就是这么一幅景象，整个人好似被阳光包裹，暖流暗潮涌动着。

一顿饭毕，秦亦遥坚持送沈沁竹上班，俨然老夫老妻的派头，沈沁竹嘴上否认着，心里暗自窃喜，仿佛一朵花突然绽放般炫耀。

楚淮然把车停好，坐在打着电话，看到沈沁竹从副驾驶那边下车，本无意偷窥，共事三四年，沈组长说有对象，但从未有人见过，一个一米八高的男人从左侧下车，还伸手抱了沈组长。楚淮然吃惊地摸着下巴，等对方车驶离门口，笑着走到沈沁竹身旁，晃了下正在发愣的人，“怎么，有情况？”

“楚淮然，你……”，沈沁竹不知道这人哪儿冒出来的，尴尬地笑着。

“长的确实不错啊，要是不是的话，我就追了啊”。还说不是呢，魂都被勾走了，楚淮燃坏笑着。

“你别闹，现在还不是”。沈沁竹气的拍掉楚淮然的手，反正你追也追不上。

“楚哥，异地恋要怎么维持啊”。

楚淮然不知道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虽然自己没怎么谈过，现在偶像剧不都是异地就完完，语重心长地揽着他的肩膀，“听哥一句劝，异地恋不好处”。

“那楚哥，我可能得辞职了”，沈沁竹抠着手指，确实，异地恋不好维持，想了一半又懊恼起来，早知道就好好学英语了。

“怎么你辞职，为什么不是他辞职”。

“他在国外都有自己的公司了，我就是一个小职员”。沈沁竹认真思索一番，还是自己离职比较合适些。

“说什么呢，怎么就是小职员了，没你这部门就倒闭了”。楚淮然撇着嘴，这还没在一起呢，都考虑以后了，爱情使人盲目啊。

“别愣着了，赶紧的，香山那个项目，指标下午要出”。

沈沁竹摇着头摒弃杂念，再不干活今天又得通宵了，万恶不做的资本家。

楚淮然中午出去办事，车快驶到出口时，放慢速度扫着旁边的收费码，顺着视线过去，旁边白色大众放下的车窗里，男人坐在车上在电脑上敲打着，楚淮然“啧”了一声，一脚油门跑了出去。

楚淮然没有想到的是，下午四点多回来时，大白车还停在那，窗户还透了一丝缝隙。上了楼心虚地把沈沁竹叫进办公室，示意让他去停车场看看，楼上休息室也没有人。

沈沁竹慌乱地按着电梯，飞奔到停车场D区，白色的车子安静地停放着，沈沁竹猛地车门，秦亦遥抬头对上他的眼角，笑着问怎么下来了。

“跟我上楼吧”，纵使再多怨气，这一刻也败下阵来，替他合上电脑，拉着他下了车，这才松了口气，“你是不是一直在这等着呢”。

“ 没有，我刚停这”。秦亦遥摇着头，有些不解怎么会这么问。

“你骗人”，沈沁竹说完甩开了他的手，“淮然说他十一点出去你就在这，刚回来你还在这”。

“淮然，这人谁啊”。秦亦遥还是第一次听他叫人这么亲切，有些不是滋味儿。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骗人了”。

看着气鼓鼓的沈沁竹，秦亦遥放低了姿态，“这不是想着离你近点，一下班就能接到你”。

“哦”。沈沁竹气的在他手上掐着，嘴角绷不住的笑意。

沈沁竹带着秦亦遥上楼时，楚淮然是在一阵起哄中出来的，指着刘旭说，“万和指标等会给我，弄不完不下班”。

“啊，昨天不是还说周五，今天才周三啊”。刘旭撅着嘴，气的找着资料。

“去休息室吧”，楚淮然笑着打量着眼前的俩人。

意识到是办公室后，沈沁竹抽着手，没想到被人越攥越紧，对上楚淮然的目光，尬尴地笑着。

“不介绍下”，楚淮然抬手在秦亦遥和沈沁竹眼前晃着。

“你好，秦亦遥”，秦亦遥伸出手对上眼前的人，只见那人懒洋洋地伸出手，“楚淮然”。

“行了，我去把电脑拿过来，咱俩直接给这碰一下”，楚淮然笑着拍着沈沁竹的肩膀。

等楚淮然一出门，秦亦遥捏住沈沁竹的胳膊，低着头问，“他是不是喜欢男的啊”。

“不会吧”。沈沁竹顿了下，从他来公司到现在，也没见楚淮然跟谁亲近过，但又好像跟谁都能说上几句话，没人想过楚淮然喜欢男的，是因为楚淮然遇见漂亮女生都会主动搭讪，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有过女朋友，谜一样的感觉。

楚淮然一进门，就感觉到异样的眼神，笑着打开电脑，“赶紧的，我这下班还得接女朋友呢”。

听到这秦亦遥有些迟疑地收回了目光，打开电脑开始着手交接事宜，偶尔停下来看着认真工作的沈沁竹，抿着嘴笑着。

一个节点完毕，楚淮然抬头望向窗外，看了眼时间笑着说，“七点多了，你俩先走吧，剩下的我收尾”。

“楚哥，还有可多没弄呢”。沈沁竹看着图纸，还有一部分还没有开始。

“没事，剩下的我大概估一下，回头有时间再细弄吧”。楚淮然笑着摆着手，总不能让人家小两口陪着通宵，清着嗓子打趣道“放心，有事我给你打电话，大半夜你也得起来”。

“那楚哥我们先走，你要有事打我电话”。

走到路上时，秦亦遥才转过脑子，意味深长地说“他估计没女朋友”。

沈沁竹笑着叹着气，楚淮然太聪明了，聪明的人话一般都不会说透，“谁知道呢，反正这些年没见过有女朋友，也没见过有男朋友，但会和女生搭讪，我之前以为他喜欢女生，只是眼光高点才没呢”。

秦亦遥表示肯定地点着头，眼光高不过不知道，确实长的人模狗样的。

“我们家进贼了”，沈沁竹打开门就蚌住了，与其说进贼，不如说突然多了些东西，沙发上躺着几个抱枕，还有几个各具特色的座垫，角落里还有几盆绿意盎然的植物。

“不好看吗”，秦亦遥看着惊慌失色的人，心虚地试探着，“要不你再看看，我先去做饭”。

早上送完沈沁竹之后，秦亦遥跟合作伙伴大概交待下自己想要回国的想法，拐弯去了趟家居城，还顺便买了些花花草草，想让这个独属于他俩的屋子，不再那么冰冷。

沈沁竹穿着拖鞋在客厅打转，推开卧室门的时候，捂住了眼睛，退出去又进了回来。天青色的被罩替换了原来沉寂的灰色，飘窗上靠着一只垂着脑袋的企鹅抱枕，角落里也被放上了姿态各异的植物。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乱滚，洗涤剂的味道包裹他的脑袋，这不是新买的被罩，一想到是秦亦遥之前的生活用品，捂住被子疯狂地蹬着腿。

秦亦遥听到卧室的动静，急忙放下菜刀跑到门口，看到某人像个蚕蛹宝宝，笑着搓手走进厨房，恋爱修成100件事，果然置办家居是挺靠谱的，虽然没有共同置办，作为惊喜也是相当不错的。

相处的时间格外地短暂，沈沁竹坚持送他去机场，两人就差窗户纸没有捅破了，都心照不宣地不曾提及。尽管躺在一张床上，秦亦遥还是强压住内心的渴望，盯着怀里的人入睡，只有把所有的都安置好，才能配的上这份纯质的爱意。

秦亦遥离开的第二个小时，沈沁竹呆坐在候车室里，目视着离去的方向，原来清醒着看人离开比睡着还难受。

不知道盯了多久，楚淮然的电话打破这份寂静，听到那边吵闹的声音响起，沈沁竹打开微信，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永生国际”，楚淮然按理说不会去这么高档的地方，突然想起前些天总部派人去参加商业聚会，沈沁竹揉着脸飞快向停车场跑去，连红绿灯都焦灼起来。不能怪自己紧张，无论聚会还是合作，楚淮然都很少喝酒，有一次还是自己去了趟卫生间，发现楚淮然蹲在门口脸色发白，那天着实把沈沁竹吓到了。

楚淮然蹲在花池旁边，今天只碰了一杯酒，撑着身子出来才让这份狼狈不那么显眼，额头的水珠掉落着，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地上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他不能倒下，必须得保持清醒，随后紧紧咬住牙齿，腥红的血从嘴角溢出。

沈沁竹来不及停车，据他了解永生国际有秦叔一部分资产，直接打了电话，加油冲进酒店门口，一脚刹车把车停到楚淮然边上，甩上车门，扶起坐在地上的人，楚淮然太高了，起身的时候自己一个趔趄，有人从后面扶着，楚淮然许是感觉到什么，指着那人破口大出“滚”。沈沁竹来不及看那人什么反应，往车上拽着楚淮然的身子，肩上的人不安分地吼着,直到那人退后保持不动，楚淮然这才落败下来。

秦亦遥落机坐在车上，掏起手机开始跟某人报备，沈沁竹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今天周六估计回去补觉了，想到这只得先回公司。

沈沁竹不知道楚淮然家在哪，放酒店又害怕这人出事，只能费力把楚淮然拖进屋里。有时候不解楚淮然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呆在这个小城市，有时候又庆幸他的存在，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竭尽所能地照顾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刚拖人进屋的时候还撞了门，差点把腰弄断了，嘴里吐槽着要命，却还是把热毛巾敷在楚淮然的额头。忙完了这一切才想起兜里的手机刚才一直震，7个未接电话，沈沁竹心虚地拿起手机跑进厨房，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做贼的感觉。

秦亦遥正在听杨初旭汇报着工作进展，欢快的铃声响起，会议室内都大眼瞪小眼，秦亦遥示意暂停，走到窗口接起电话，轻声问道，“我到了，你刚睡醒吗”。

“啊，没”，沈沁竹支支吾吾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是有人喊着“水”，秦亦遥捏紧了手机。

沈沁竹把手机揣兜，慌乱接着水跑到客厅，有点不知道如何解释，心里发慌总觉得莫名的气压环绕着，横竖都是个死，把水递给沙发上躺着的人，看着结束的通话，拍着自己的脸缓过神来，对着手机一幅视死如归的表情，按下视频通话。

杨初旭看着秦亦遥周身的黑气，一时不知道讲到哪里，翻着电脑回顾的时候，某人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秦亦遥摁断对话，不一会儿视频又打了过来，秦亦遥坐在桌前，勉为其难地接起，“什么事”。

沈沁竹听到这句时，脑袋都是懵的，胡乱解释着，“刚是，我们领导，楚哥他喝醉了，他有胃病，我不知道他住哪，就带他回来了，你看他”。

沈沁竹焦急地把摄像头反转，对着脸色苍白的楚淮然，然后切了回来，沉了一口气“这不是重点”。

“什么是重点”。

秦亦遥盯着屏幕里的人，男生闪烁的眼神，微红的脸颊，憋足了劲儿冒出来一句“重点是我想你了”。

不等对方说话，沈沁竹匆忙挂断视频，滚烫的气息灼伤了他的脸颊，捂住手机傻笑着。

杨初旭看着老板的脸跟天气预报一样，多云转晴，把发展规划简略地阐述一遍，也不知道老板有没有听进去。

秦亦遥扫着时间，准备会议结束找着杨初旭他们几个，商量一下自己退出的事，他再也经不起长久的等待了，每一天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