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以身体为教学工具的瑜伽老师而言,突如其来的身体重大创伤,往往意味着职业生命的戛然而止。
2024年,当小布老师再次遭遇意外,面对未知的挑战,他却展现出一种沉稳淡然的气度。
“经历任何外在的伤害,特别是骨折和手术之后,要重新开始练习,对所有练习者都非常艰难。面对意外,我有信心恢复过来,因为18年前,我也受过伤。”小布老师回忆道。
根据医生的建议,小布老师的背部仍需做手术,以治疗L4、L5和S1的腰椎间盘突出的问题。而重新练习瑜伽这件事,在医生看来希望极为渺茫。
但是,小布老师始终对瑜伽抱有坚定的信念。意外过后,他遵医嘱耐心等待了4个月,当骨骼足够强壮后,他重返瑜伽垫,继续他所热爱的阿汤练习。
如今,他早已恢复了规律的阿汤练习,非但无需接受医生曾建议的背部手术,更是得益于长期的练习,保持着健康的身体状态。
于他,阿汤更像一种行之有效的理疗方式,帮助他在人生最为艰难的时刻,重拾信心,也让他在教学中多了一种独特的视角,一种带有他个人经验且颇有说服力的理疗视角。
初识阿汤,被力量与柔韧的结合所折服
小布老师从1998年开始练习哈他瑜伽。2003年,他在家乡参加了一场俱乐部举行的活动,听到了Pattabhi Jois的分享,并看到掌门人Sharathji演示体式。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阿汤,那些体式看过之后,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是一种兼顾力量和柔韧性的完美结合,他对瑜伽的认知彻底颠覆了。
他练习哈他瑜伽那些年,更多专注于身体的柔韧性,包括后弯体式、拉伸体式,但眼前的阿汤截然不同,这也让他对阿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可那时,Pattabhi Jois的教室空间很小,练习者人数很多,即使课程从早上3点开始,一直延续到下午1点,依旧人满为患。
后来,小布老师搬到了Gokulum,离Pattabhi Jois的教室距离很近,但因为练习者人数爆满,仍然没有机会去教室练习。
出于对阿汤的好奇,又迫不及待地想练习,他便跟朋友一起跟着David Swenson的一本书,走上了自我练习的道路。
他们对阿汤的态度可以用狂热来形容,加上他们都很年轻,每天会练习三次阿汤一序列,并乐此不疲。
拜访过一位瑜伽大师后,他们的练习方法发生了改变,因为大师不建议他们按照这种频率练阿汤。
大师表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的身体状态会随之改变。每天早上练习一次阿汤,对他们来说已经足矣。毕竟,阿汤练习的强度很大。
倘若他们还想做更多瑜伽练习,可以增加阴瑜伽、呼吸控制法或冥想练习。从此以后,他们便保持着每天一次的频率,继续在阿汤的道路上探索。
与掌门人的连接,像梦一般神奇
2005年,小布老师和朋友受邀来到中国教授哈他瑜伽。从此,他在中国扎根,传播瑜伽,而他对阿汤一直念念不忘,在教课之余,参加了很多老师的工作坊,比如David Swenson, Manju Jois等,但这些似乎不能满足他对阿汤的好奇。
终于,在2015年国际瑜伽大会到来之际,他有机会跟掌门人建立连接。国际瑜伽大会的主办方是小布老师的朋友,他们请他帮忙邀请掌门人来中国,那也是掌门人第一次到访中国,活动在都江堰举行。
这一次,小布老师跟掌门人有很多面对面的交流,当掌门人得知他家离教室很近时,便问他怎么不直接到教室来练习?
这像是掌门人给小布老师开的“后门”,意味着当小布老师回到Mysore时,他无需跟其他练习者一样在网上报名,预约课程,可以随时来练习。
每每回忆起这段经历,小布老师都感觉他跟掌门人之间的连接很神奇,有点美梦成真的幸福感。
既然拿到了掌门人的承诺,小布老师自然不会错失练习的良机。2016年,他开始跟随掌门人练习,那一年他被指定参加的练习场次是9点。
要知道,印度跟中国有时差,印度时间上午9点,相当于中国时间上午11:30,小布老师最为直接的感受是还没开始练习,他就饿了,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对练习的热情。
第一个月每天上午9:00,他都会准时出现在教室里。第一周,他只做到一序列的船式,到了第二周,掌门人就允许他练习完整的一序列。
等到他第二次回到印度时,掌门人给他安排的时间是早上3:30,相当于中国时间早上6:00,这对小布老师而言如鱼得水,再合适不过了。
多年之后,小布老师才有点明白掌门人的良苦用心。第一次给他安排到9点那场,其实是对他的一项测试,掌门人需要看到练习者的行动,比如能否准时出席,能否保持规律练习,以及对练习的决心是否坚定。
小布老师的表现,没有让掌门人失望,所以第二次掌门人将他的时间提前了。要知道,参加早上3:30那场练习的都是有经验的练习者,他们已经在教室练习过多年。
每天早上,小布老师会提前到达总院门口,等着掌门人叫他的名字,再走进教室练习。与别人不同的是,掌门人会直接叫出他的名字,“Bharath!”这对他而言,像一种殊荣。
就这样,连续四年跟随掌门人练习后,小布老师在2018年获得授权。他本来想保持这种频次,每年都回去跟随掌门人练习。
毕竟,在印度的文化中,上师对于瑜伽练习者非常重要。只要时间允许,练习者都会争取每年回到上师身边继续学习。
但天不遂人愿,新冠疫情的爆发打乱了他的计划。此后,他只在2019年和2023年如愿回到印度练习。
很轻柔的辅助,却有更深远的意义
很多练习者都说掌门人的辅助是世界第一,小布老师对这种说法深表认同。“掌门人的辅助向来很轻柔,绝非那种大力的辅助。他觉得学生若能做到体式,那很好,做不到,也没关系。”
在正式跟随掌门人练习之前,小布老师已经规律练习阿汤十几年了。只不过,2006年,他在北京遭遇了一场意外,肩膀、半月板,腰椎受伤等多个部位受伤,还接受了手术治疗。
本来他已经练完二序列,开始做三序列了,此后,他就只做一序列练习。走进教室后,他将自己的实际情况原原本本地告知了掌门人。
在练习中,掌门人对他格外关照,前两年他都是亲自辅助小布老师,直到第三年,才允许助教老师辅助他。
掌门人的辅助很轻柔,更多是帮助他找到做马里奇ABCD时,身体该如何回到中立的位置。
马里奇系列对于小布老师很难,因为他右肩的灵活性很差,外加做过手术,里面有块骨头还是假的。
这时,掌门人便会教给他一些练习方法,让他在体式中不断感受。即使做不到该做的体式的样子,只要练习的方向是对的,也能帮他的肩膀进行修复。
像龟式和睡龟,对小布老师也是不小的挑战,他只能借助毛巾,让双手抓到毛巾的两端,再去感受身体的变化。他能清晰感知到,左手可以从后背穿出很多,但右手不太行,有种被卡住的感觉。
他觉得一序列的理疗效果很好,他坚信,像他这种身体状态都可以练习阿汤,那么其他人同样可以。
这些年来,掌门人用实际行动教给小布老师的是,教授阿汤并不是让学生挑战身体极限,而是让学生尽量自己做体式,或是通过轻柔的辅助帮助学生。
“跟随掌门人练习时,如果我们告诉他身体的问题,他会特别留意我们,在辅助时,很轻柔,能让我们的身体感受更好。”
练习者眼中的掌门人
小布老师和掌门人之间不仅是单纯的老师与学生的关系,他们更像是朋友,有讲不完的话题,一路前行,彼此扶持。
有段时间,掌门人发现总院的地毯旧了,学生练习时容易打滑,便找小布老师帮忙解决。他不负众望,托朋友找到了新地毯,顺利解决了问题。
正是这个机会,他第一次见到掌门人的妻子,那时,她误以为小布老师是卖地毯的,掌门人赶紧解释,他是自己的学生。
在小布老师眼中,掌门人是他的人生楷模。首先,他是一个谦逊的人,具有很强的亲和力。他似乎拥有一种超能力,能让人轻易地向他靠拢。任何人跟他聊上2分钟后,都会变得熟络起来。
据说,听到掌门人离世的消息,不仅他的家人心碎不已,Mysore整个小镇的人都很伤心。一直以来,掌门人就像一颗大树,护佑着他的家乡。
每年开学季,有很多来自全球各地的学生前往印度,追随掌门人练习。这期间,摩托车司机、卖鲜花的人、出租房子的人等,都会随着练习者的到来而生意兴隆。
送别掌门人的时候,很多当地的商户都来了,他们眼含泪水,就像送别亲人一样依依不舍。尽管掌门人为他们带来了商机,但对他们向来没有要求。每当他们有任何建议时,掌门人总是洗耳恭听,尽量满足大家的需求。
其次,作为阿汤传承的接班人,掌门人专注于阿汤教学。有一次聚会时,掌门人的妻子笑着说道,掌门人和她的作息完全不同,每天她收拾好家里的一切,夜里12点多该睡觉了,可那时,掌门人差不多就该起床了,先完成自己的练习,再准备教授其他学生。
为大家所熟知的是,掌门人的辅助手法全球第一,而不为人知的是,掌门人曾经在纽约大学学习理疗12个月,并获得理疗师证书。难怪在千篇一律的阿汤练习中,他可以根据不同人的身体状态,给出不同程度的变体,或者对于他们的体式能一针见血给出适合的进阶建议。
学生们对掌门人充满了信任。在教室里,总能看到许多孕妇坚持练习阿汤,正是因为她们深信掌门人能够悉心照顾好她们的状态与需求。事实上,掌门人确实如此——他会根据每个人的具体情况,提供个性化的体式变体,让她们在确保健康与安全的前提下,继续安心地练习阿汤。
同时,掌门人对学生充满了奉献之情,给学生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回忆,而他从来不会给人一种高高在上,无法靠近的距离感,相反,他非常接地气。
去年在上海举行工作坊时,有位练习者被掌门人认出,直接说出她的名字。
那一刻,她泪如泉涌,感动至极。她表示,自己曾于2018年去过印度一次,不会讲英语,当时跟掌门人的交流甚少,但是6年之后,掌门人竟然还记得她。
最后,掌门人很顾家。熟悉掌门人的练习者都知道,他善于平衡教学工作与家庭生活,也会为自己的儿女骄傲。
去年在上海举行工作坊期间,掌门人很高兴,特别自豪地谈到他的女儿,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美国的大学。
他就是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榜样,在阿汤教学中,专注、认真;对待家庭,一丝不苟。小布老师觉得,自己要是能做到掌门人的10%,他就会是一位好爸爸。
面对掌门人的离世,在伤心难过之余,小布老师总想通过实际行动,让掌门人和他的家人感受到他对阿汤的坚定与决心。
他联合多位老师促成9月份在廊坊举行的瑜伽大会,以此表达对掌门人的感恩之情。
这也像一份承诺,代表着他和其他授权老师会一直紧密围绕在掌门人家人周围,继续把他们从掌门人那里学来的知识,毫无保留地分享给更多练习者!
采访手记:
我早就听过小布老师的名字,一直想采访他,可是都没成行。今年6月,我终于去到他的教室体验过一节阿汤课,但依旧没找到机会跟他细聊。
谁成想,9月瑜伽感恩大会这个活动倒是给我创造了机会,近距离了解小布老师的经历。原来,他就是这场瑜伽活动的发起人,希望号召更多授权老师和阿汤练习者在一起,为掌门人祈福。
今年,他请来了几位跟掌门人有着紧密联系的老师和学生,只为了能让阿汤练习者接触到来自印度原汁原味的阿汤练习。
他表示,由于社交媒体的兴起,练习者很容易被误导。说到底,阿汤练习不是为了做到体式,还有更深层次的内涵。
若想一窥阿汤练习的真谛,选择一位阿汤授权老师长期练习,无疑是通往精进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