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爱情小说:月光下的约定

第七章:为了一朵鸡冠花

从七月十三的起,爱玉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给婆婆扯猪菜。福贵依然去小队劳动。到了七月半的那一天上午,福贵提前回来,准备陪陪爱玉。到了家没有看到爱玉,只见母亲在煮鸡肉,一股香气扑鼻而来,福贵差一点流出口水,忍不住拿筷子去罐里搞一块试试。母亲说:“馋猫 ,还没有供老头呢。”供老头就是祭拜祖先,过时节一般先要祭祖先,再吃饭。

福贵管不了许多,来一块再说。他边嚼边问:“爱玉呢?爱玉哪里去了?”母亲说:“爱玉闲不住,又扯猪菜去了。”“过七月半扯什么猪菜,我去找回来。”说完撒腿就跑出去了,刚刚出大门,忽然停住脚步,反身问:“娘,爱玉往哪里去了?”“到公路河边。”他娘答道。

福贵沿小路到公路河边,远远望去,一个穿白衬衣,戴白草帽,左手挽竹篮的女子,在小河沟里走动。不必说,那就是爱玉。

这里是一条大河,通往大河还有东边的一条小河,大河宽敞,堤岸不高,两边杂草也不深,有一些灌木,芭茅,藤蔓,野花。河水清可鉴人,有鱼虾游戏,有小螃蟹横行,有青蛙蹦跳,还有浅绿色花蝴蝶飞动,蜻蜓在草上独立。没有发大水的时候,河水只在中间流淌,两边长满野芹菜,绿油油的。大河是儿童的游乐场,捉鱼,捞虾,洗冷水澡。爱玉来了总是喜欢到大河里玩耍。说是大河,比起爱玉麻城河小多了。

麻城河就是胜利河,属于黄冈巴河水系发源地。胜利河下来沿河有好多河的名字,比如,排楼河,木樨河,蔡店河,宽度有的地方比三峡还宽。淡水季节水流平缓,洪水季节波涛汹涌。有潭的地方深不见底,水呈墨绿色。靠罗田这边河边潭多,水深,河水向这里倾斜。夏天,打鱼的人多,鱼以马口为多,还有鲫鱼,鲢子鱼,黄矮钉(嘴边有刺),好多种。人们打鱼的方式有用网打的,有用捞蔸的,用电瓶的那时候少,有用药毒,五花八门。福贵常常跟爱玉或者爱玉的哥哥来到麻城河玩,看他们打鱼。

此刻,福贵径直沿田埂小路往对面小河方向走去。小河窄,河床深,两边堑上布满杂草,树枝,葛藤,深的地方钻进去看不见人。有的潭水从上面倾泻而下,比庐山乌龙潭好看。从潭下面爬上一道光溜溜有青苔的石头大砍,十分艰难。一般人在河上面路上走,河底只是望望。扯猪菜的女人有时下去,因为,河里猪菜多。

福贵来到离爱玉不远的河边,他放慢脚步,想给爱玉一个惊喜,他轻轻地靠近爱玉,爱玉正弯腰扯猪菜,河水哗啦啦的流淌声掩盖住了福贵的脚步声,福贵一点点挪到爱玉身后,伸出两手蒙住爱玉的眼睛。“哪个?干什么?”爱玉吓了一跳,急忙用手抠福贵的手问。福贵怕真的吓着她就松手,嘻嘻一笑。“死鬼!吓死我啊,要死啵!”福贵一把握住爱玉的手,自己手心沁出汗来。

爱玉抽出手,脸上像红透的山楂。福贵盯着爱玉秋水般的眼睛,一把搂住爱玉,爱玉左手的竹篮晃荡一下猪菜撒了出来。福贵在爱玉绯红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爱玉的脸一下红到脖子根,羞怯地嗔道:“要死啵!”要死啵,三个字,在这里根本不是骂人,是心里爱的发泄。毕竟他们还是少年,没有把爱深华到一定高度。爱玉此刻大胆地拉福贵的手说:“看你把猪菜泼了一地。”两人弯腰慢慢拾到竹篮里。

福贵抬头看到河堑草丛中开着一丛红艳艳的鸡冠花。叶子青中透红,杆子也是红杏杏的,像刚才爱玉羞红的脸蛋,刹是好看。这鸡冠花应该种在家庭庭院,怎么生长在河沟堑上呢?她好像专门开在这里为一对少年男女亮开一道美丽的风景。鸡冠花经霜傲雪,花姿不减,花色不褪,象征着永不褪色的恋情,真挚的爱情。当然,福贵不懂这些,只觉得好看。他要采摘给爱玉,在她发间插一朵,让她更加娇媚。

福贵走近河堑,可是那鸡冠花开在石岸上面一丈多高,福贵要从石岸缝攀爬上去,爱玉说:“太高了,不要搞,危险。”福贵说:“家门口那棵大皂荚树我都上去掏鸟窝,这算什么高呢?”

的确,湾子前面的皂荚树高大入云,上面有两个喜鹊巢,喜鹊巢常常被八哥占去,说鸠占鹊巢的确是真的。八哥占在喜鹊巢里面下蛋,孵小八哥。八哥像鹦鹉一样养到一定的时间他能说话。所以福贵与有才,春菊年年上树捉八哥,装进父亲用篾片做的鸟笼,养起来。放学后,在路上捉蜻蜓,蚂蚱,小虫给八哥吃,有时在杀猪屠凳上搞一点碎肉,八哥吃得更高兴,咋咋呼呼,好可爱。

有时养到刚刚学舌放出来之后,要不被别人偷去了,要不被鹞子叼去了,要不被猫狗吃了。每遇这种情况,福贵,有才,春菊就哭鼻子。像死了娘老子一般。要是八哥直接死了,他们就把八哥送山上埋葬,磊一个坟墓,插一些野花,哭哭啼啼,摸一气泪再回来,第二天又去把坟墓扒开,看看八哥活了没有。真是天真。

福贵沿石岸爬上去,左手抓住一根黄荆条,右手伸去掐了一枝鸡冠花,刚想再采一朵,一群大黑马蜂飞出来,在福贵头上,脸上,背上蜇了好几口,福贵护痛左手一松,叭!一下掉下来,叫娘叫大(大也是指娘)地喊痛。右手还死死地捏着鸡冠花。爱玉急中生智,跑到侧边地里桐子树上摘一个桐子,掐掉桐子尖,挤一些桐子油抹在福贵被马蜂螫伤的疹上。

桐子油解毒,一抹,受伤的地方就不肿。痛还是要一会才能够缓解。福贵冒出眼泪,又露出笑容,好半天才说:“谢谢。”爱玉用柔嫩的小手抚摸着福贵的伤处,心痛万分地问;“好一些没有?”“好,好,好多了。”福贵痛的又结巴了许多。

福贵坐在地上,痛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慢慢站起来,把手里的花给一朵爱玉,爱玉接过花激动地说:“为了采这一朵花差一点出大事,我要把这一朵花留着,永远留着!”

福贵再一次拉着爱玉的双手,仔细端详,像不认识爱玉一样。看得爱玉不好意思,转过头一手去提竹篮,一手抚摸垂在胸前的辫子。

“福头————,福头————。”

“爱玉——――,爱玉—————。回来吃饭啊————。”

西边山上,湾子前面传来父亲的叫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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