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觉得人生像是没有附着的浮萍,被外力推着走,不留痕迹。连续出差的日子因为有遥远的等待所以苦也是甜,可一旦停下来,好像是跳过了时间。我总是在感叹时间之快,每年一入九月我便开始伤感。
我的心里住着两个自己,一个常常怀念母亲感恩生活,已经三十岁,帮爸爸扛起家里的大旗帜;一个还在渴望着城堡和王子,十六岁的少女。也曾妄想自己可以生活中永远十六岁,工作中要像三十岁的大人模样。正如生活总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我却总是工作中是不懂规则的小白,生活中又往往气势凌人,咄咄逼人,尽管这我一点儿都不愿意这样。
前几天读了太宰治的《人间失格》,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千叶也不愿意吧,太宰治也不愿意吧。生活就是完全没有按着计划在进行,我印象深刻的一段是千叶殉情未遂,比目鱼虚与委蛇地带着教训口吻地让千叶给他一个交代时,千叶逃避了。他说,如果比目鱼早点跟他直截了当地说希望他能回去读书的话,他一定会同意的。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我们不能每次遇到问题了就想“如果”,因为每一个“如果”的背面很有可能是同样的选择。我同情千叶的遭遇,我理解他用搞笑去讨好他人,我能感受到那种“害怕一旦拒绝别人,便会在彼此心里留下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痕”的善意和敏感。当他终于领悟到“世人”即是“个人”的时候,我像是如梦初醒,被点化,哪有什么世人,世人才没有功夫关注你这个渺小的存在,真正影响我们的是我们身边一个个鲜活的人啊,他异乎寻常地在乎,又毫不在乎。他的内心有一颗小宇宙。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千叶连同太宰治不幸的一生让人绝望。
每个人都会在千叶身上看到自己对生活的逃避,可能某些问题也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不曾深入思考,或许生活总在继续觉得没有意义,是的,连千叶都说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但人总归还是应该保留一点自我的,也就是常说的建立自己的三观。这点“自我”可以无比崇高,哪怕会有点令人鄙夷,厮以为这是为人一世最大的意义。这点“自我”使我们在迷失时给我们一点点指引,在被众人抛弃时给自己一点点安慰,甚至如太宰治一般给我们些许勇气以死亡为代价面对世界的胁迫呢。
太容易带入角色,无论是读书还是看剧,我总是陷在主角深深地情绪中难以自拔。同事问我最近怎么有点郁郁寡欢,我说我好像病了。他马上送来一颗冰淇淋月饼,吃了果然心情好像不那么糟糕了。想起书中那一句“女人若是突然哭泣,只要给她一点甜食,她吃后就会恢复平静”,太宰治看透了人心的人生又该是怎样的悲凉。
千百次垂问自己,人生意义到底是如何,这一生如何度过才不枉然,如果无论如何都要湮没于世到底怎样才能活得丰盛。也许穷其一生也找不出答案,总是试图去抓住一点什么。记得去年从色达回来就暗暗告诉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买,喜欢的事情就去做,喜欢的人生就去过,不寄托他人,不辜负自己,这就是我心中的那一点点“自我”。我希望可以一帆风顺地度过一生,和郑律师平淡幸福地一起生活,我渴望深刻,我不愿意生命有坎坷。
夏天已经过去,并没有留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