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脚生活 5

     那天晚上放学后,我和小D两个人三条腿外加一根拐杖走在回家的了路上。我突然感觉到有人拍了一下我的右肩,我右边站着小D。我问小D:“你拍我干嘛?”小D吃惊得望着我:“大哥,你没发烧吧?”这时我和小D已经走进了一个伸不伸手都看不到五指的小巷子里了。每天晚上都从这儿回家,今天却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异常。“小王,小王。”一个少女的轻柔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天哪,这儿就我跟小D,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我不敢问小D听到没有,我宁愿相信这是幻听。“小王,脚瘸了吧,报应呀~~”这次我和小D都清楚地听到了,小D抛下了我,一个人跑了。“啊——”我在小D抛开我的那一刻恐惧地叫了起来。“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也叫了起来,比我的更大更尖更吓人。显然是被我的那声叫吓到了。然后,我感到身体被人抱住了。“小王,我是秋秋呀!”我心想,这下完了,跑都跑不了了。没想到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是给我撞到鬼了。我麻木地站在那儿,我感觉我要完了。这一刻,我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兵哥,想到了那群不见踪影的哥们儿,想到了那匹狼对我说的话,想到了刚刚小D逃跑的时候还推了我一掌。。。两分钟后,我感觉到我还存在。我能够感觉到她的呼吸。我想,鬼是没有呼吸的。她是人。“我们走吧。”我说。“噢。”她回答。她成了我的右脚。几分钟后,我们从巷子走到了公路,从黑暗走到了光明,从完全麻木走到了稍稍清醒,我们就这样走,一直到了我家门口,我停了下来。她却还在把我往前拽。这时,她转过脸来。我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张漂亮可爱的脸,可是,我以前却没有见过。我吃惊地看着她的同时她也吃惊地看着我。五秒钟后,“啊———”我们两个同时叫了来。“这是谁呀????”她惊叫了一声后,像碰到炸弹一样惊恐地甩开了紧紧捏住她的手的我的手。她转身用手捂住耳朵,接着又“啊--”了起来,边“啊”边飞快地跑了。我看到她不长不短很柔顺的头发在空中水平地飘了起来,我看到他还没有跑过的公路两旁的楼房中的灯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等她跑过了,又一个接一个地熄了。我呆了,她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时,她的叫声还在我的耳朵中回荡,而且此后的很多天都在荡。以后的每次回荡都会伴随着那句“我是秋秋呀”而结束。

      那天晚上我梦到那匹狼了。我惊讶他还活着。我们像老朋友那样聊了起来。“你还活着呀,我以为你不存在了呢!”“既然活着就不得不活着,既然存在就不得不存在!”“你的伤什么时候好?你在这儿很危险的。”“未来的事我无法预知,现在的我也确实危险。但是,危险无处不在。你现在比我危险。”“为什么”“因为我高兴了就可以把你吃掉,你能吃掉我吗?”“你不会那样做的!”“为什么这么自信?”“因为你不够残忍!”这时,他的眼睛湿了:“这正是我作为一匹狼最致命的弱点,我会变得残忍的。”说完,他转身,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我渐渐模糊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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