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名士自风流”——浅谈“晋人尚韵”

自秦始皇一统文字,文字由形到质,逐渐脱离了实用功能,更由于历代先哲们的孜孜以求,终成为一门艺术。在近两千年的书法发展史上,曾经有数个高峰,它代表了一个时代或时期书法审美的至高标准,至今让人无法逾越,晋代书法正是其中的姣姣者。

三国归晋,司马氏实现了短暂的统一,然而很快又重蹈战乱。“八王之乱”不仅造成哀鸿遍地、民不聊生,而且导致“五胡乱华”,西晋江山彻底崩溃。匈奴、鲜卑、羯、氐、羌这些部族进入中原,烧杀抢掠,破坏性极大。那些高门士族被迫大批南迁(又称“衣冠南迁”),这些人是代表当时中原文明的。过江以后,高门士族中以王谢为主,扶持司马睿在建康(今南京)重建政权,史称东晋。

“王与马共天下”,东晋政权在琅琊王氏的大力辅佐之下,偏安江南,实现了暂时的稳定。由于晋初王衍、嵇康的前车之鉴,士大夫阶层闭口不谈政治;而且由于佛学东渐,人们也不再囿于皓首穷经,开始务虚清谈或吃药炼丹,追求一种精神上的自由旷达与飘逸超脱。在高层的引领助推下,风雅时尚的东西注满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书法也成了人们炫美、标榜的载体。自宫廷到豪门,贵族子弟竞相效仿,一时名家辈出、欣欣向荣。王、谢、桓、庾等世家子弟几乎个个都是书坛高手,如王羲之的叔伯、兄弟、子侄辈,庾信叔侄,王羲之岳父郗氏一门。追求超凡脱俗的名士风范、雍容典雅的气度以及内敛含蓄的韵致,糅合发酵,终于成就晋人在书法上不可逾越的高峰。如被后人尊为书圣的王羲之,他的书风:雍容典雅、不激不厉、刚柔相济、动中有静、奇正相合,正是晋人尚韵的典型代表。

考究晋人书风的横空出生:战乱——南迁,背井离乡——偏安一隅——压抑——寻求解脱——叛经离道、谈玄务虚、名士风流——寄情山水、书画。总之是在极特殊的背景下,经历了破碎、幻灭、解脱、重组、平和这样一个复杂的过程,是天时、人事、心态的在艺术上的一种集中体现。南宋与南明虽有同样南渡经历,但都不具备晋人那样的分裂而最终归于平和雍容的心态,所以,晋人终究为晋人,千古高标,岂能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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