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秋,一场秋雨一场寒,
甜馨站在办公室里的落地窗前,窗外秋雨绵绵,偶尔一阵秋风疾驰而过,吹得落叶窗前一阵翻飞,这寒意穿透明净的玻璃,让甜馨不由得双手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开襟毛衫。也许是人的自我保护意识起作用,脑海里咸桦妈煮的热腾腾的饺子的画面就猛然而至,赶走了寒意,瞬间温暖了甜馨的身体。
咸桦妈是北方人,热情,豪爽、爱美,也很喜欢展现美,不惧任何人的眼光,咸桦爸温文尔雅,说话很温柔,两人在一起阴阳互补,天人合一。咸桦妈和甜馨妈是一个单位同事,又是邻居,甜馨从小水灵灵的,咸桦妈很喜欢甜馨,甚至可以说她喜欢甜馨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甜馨妈,在甜馨小时候,甚至认为如果咸桦妈是自己的亲妈多好,不会批评自己,只会给自己好吃的,还一个劲的夸:这姑娘真俊。
咸桦妈经常逗甜馨说长大了给她家咸桦当媳妇。而两个小伙伴在幼儿园也青梅竹马一阵子。甜馨比咸桦小一岁,因为咸桦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死活不愿意去。咸桦爸妈软硬兼施,连打带哄的都没成功,咸桦非要和甜馨一起上,才愿意去。后来就放弃了,再在家玩一年,有甜馨陪着一起上学也合了咸桦妈的心思。两人在幼儿园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吃的一起吃,打架一起上,别看咸桦大一岁,长的也壮实,但是脾气倒是像他爸爸,温厚,很少有脾气。咸桦不挑事,但也不怕事。只有在甜馨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了,咸桦才会对那些小朋友出手,咸桦本身就比同班孩子大一岁,个头也高点,甜馨在咸桦的保护下,以致于最后在班上都有些狐假虎威了。而咸桦就一直跟在甜馨后面傻乐。
后来上小学了,甜馨知道害羞了,调皮的同学经常看到甜馨就问“甜馨你家老公呢?”甜馨举起手就追打这些调皮娃娃。咸桦还是一如既往,粘着甜馨,小甜馨在同学面前就开始躲着咸桦了,但回到家他俩还是一如既往。咸桦家包了饺子,咸桦妈就让咸桦喊甜馨过来一起吃饺子,甜馨最爱吃咸桦妈包的韭菜猪肉馅饺子了,鲜而不腻,个头大,饺子憨厚的如同小咸桦一样
经常赶在甜馨爸爸出差的时候,咸桦妈怕甜馨妈一人领着孩子又要做饭麻烦,就约着下班一起在咸桦家包饺子。咸桦妈做事和她说话一样的风格,风风火火,很是麻利。一道道命令不一会就从咸锋妈口出来了:甜馨妈(有时打趣也喊亲家母)你去把韭菜摘了,洗了;老公你去把刚称回来的后腿肉给剁了,记得一定要剁成丁啊;你们两个娃娃,赶紧写作业去。做好分工,咸桦妈自己从粉袋里瓦了几碗粉,放在白色的大瓷盆里,再从开水瓶里倒些凉水,就开始和面。咸桦妈和面手很用劲,踮起脚跟,左手扶盆,右臂伸直,反复揉捏。偶尔垂到前额的头发,遮着眼睛,就用手背将它捋到耳后。面团越来越润,也有了弹性,仿佛在柔软的表象下给揉捏出了风骨。与咸桦妈的手开始玩起了太极推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将咸桦妈的手上力道化于无形之中。
咸桦爸在案板上一边剁肉,一边还唱起来了,“咱老百姓,今呀真呀真高兴”。一开始咸桦爸最烦剁肉丁了,枯燥乏味的重复,咸桦妈就老用言语刺激他,“你在家也像个男人拿起菜刀剁剁肉,让你家老娘们看看你发挥点阳刚之气!“说的咸桦爸颜面碎了一地。活躲不掉,咸桦爸只好改变心态了,后来竟然在剁肉丁中找到了乐趣。跟着自己歌唱的节奏,按着自己编排的固定路线,从左到右,折回来;再从上到下,再折回去;然后按照对角线路线剁过去,再返回来。如此反复。看着一大块肉在自己的菜刀下变成小肉丁。偶尔咸桦妈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跟着自己在厨房里专心剁着肉丁,会偷偷的在咸桦爸脸上迅速亲一口就跑出厨房,只听见厨房里的剁肉声和“咱老百姓,今呀真呀真高兴”更加轻快响亮了。以致于当美味的饺子端上来时,一家人端坐在餐桌前,咸桦爸看着咸桦妈眼神里有了“军功章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之甜蜜。
顿时屋子里锅碗瓢盆的交响曲就奏了起来,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肉丁剁好,韭菜洗好了,面团已经和好了,咸桦妈把肉丁和韭菜拌在一起,配上葱姜蒜,调料,放在锅里炒制个半熟,做成馅。然后盛到盆里,就喊着我们大家坐在一起,开始包饺子了。整个包饺子是个流水作业,甜馨妈负责把发好的面团切出一块,搓成长条状,再用刀沿着一段开始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切得时候左手放长条状面团上搓,让长条面团前后滚动,右手拿刀一刀一个小面团;接着咸桦爸就把这些小面团压扁后交给咸桦妈;咸桦妈一手拿着擀面杖,一手攥这扁面团一个角,然后撒点干面粉,擀面杖前后滚动,面团在咸桦妈手里圆周运动,速度很快几秒钟一块饺子皮就被擀出来了;饺子皮多了,案板上放不下,大家就开始一起包饺子了。咸桦妈的手很小,包出的饺子却大而有料。两手很是灵活,饺子皮放上馅,两手一挤,一个个型似咧着嘴笑的可爱饺子就出来了。甜馨最喜欢看咸桦妈包饺子了,也就端个小板凳在旁边,和咸桦一起有模有样的学起来。有时会和咸桦比赛,咸桦输了,甜馨就会用沾满面粉的小手在咸桦的鼻子上刮一下,看着咸桦满鼻子白面粉,引起大家一阵哄笑!
屋外秋风瑟瑟,萧瑟的秋风从老旧的木制门窗缝隙里钻进屋里,想宣示下这是自己的季节,但在咸桦妈的锅里翻滚的饺子前,在大家的欢声笑语里,慌忙择路而逃。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来了,再调点醋汁,沾着吃。咸桦爸和妈会喝点小酒,咸桦妈老家有句俗语:“饺子就酒,越喝越有”。再平淡的生活咸桦妈也能把它过得有滋有味。或许真的是“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赋予了咸桦妈这种魔力。吃饱了,再打个韭菜味的饱嗝,美!咸桦妈会给每人盛碗煮饺子的面汤,“原汤化原食,来口热汤”招呼大家喝口饺子汤,双手捧着汤碗,一口热热的饺子汤即暖了手又暖了胃。
大家吃着、喝着、笑着、闹着,房顶上的白炽灯,发出暖色的光,温暖了甜馨整个童年。
后来上了中学,甜馨越来越漂亮,经常有男生围着甜馨说说笑笑,而咸桦的脸蛋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冒出青春痘,没事的时候老躲在一角跟自己的青春进行战痘。在学校里咸桦开始对甜馨若即若离,不像小学的时候那么粘着自己了,但是一有事情咸桦总是及时的站在旁边。有些男生被甜馨忽视了,就有着酸葡萄的心理,在背后传甜馨和班上某个男生拉手了,亲嘴了等等。咸桦因为这些在背后里没少和这些男孩打架,咸桦有时心理也会暗暗生甜馨的气,但只要甜馨在回家的路上,手搭在咸桦的肩膀上,侧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咸桦,咸桦就莫名的脸红了,
“走上你家吃韭菜馅饺子去,”
“我妈包饺子了?又是韭菜馅?“咸桦摸了摸脸上的青春痘有点埋怨道
“我妈对你比对他亲儿子还好“
甜馨听完转到正面双手搭在咸桦肩膀上,两眼直勾勾看着咸桦说
“因为姨想让我做她儿媳妇啊,哈哈“
说完伴着银铃般的笑声扬长而去。
蜜的咸桦一脸的青春痘更加曾红、瓦亮,嘴里不自信的冲着甜馨喊了一句
“征求过我意见了没?你们”
说完笑嘻嘻的追上去。
初三上学期,因为甜馨爸爸经常出差,后来甜馨妈在外面有个相好的,被发现后甜馨爸妈就离婚了,甜馨外公通过关系把甜馨妈调回老家的县城。因为甜馨爸经常出差工作原因,无暇照顾甜馨,甜馨就还是跟着甜馨妈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那段时间甜馨的银铃般笑声就消失了,脸上也经常有泪痕。临别前一天晚上,甜馨约着咸桦到学校操场上,甜馨对咸桦说,
“我好喜欢姨,还有姨包的韭菜馅饺子。“
“嗯“
“你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哦,你以后会回来吗?“
“不知道,听我爸说,他不想回到这里了,想把房子卖了。“
“哦“
甜馨转过脸看着咸桦低着头问道,
“我不在这里了你还会一直喜欢我吗?会不会忘了我?“
“嗯,不会忘了你。“看着甜馨失落的神情,咸桦鼓起勇气说,”等我毕业了,学会我妈包饺子的手艺,以后开家饺子馆,专做韭菜猪肉馅的,再有就是,就是听我妈的话,娶你做我媳妇。”甜馨听完,在咸桦布满青春痘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吻走了。
从马路上传来公共汽车的刺耳急刹声,把甜馨从回忆中拉回来。原来是一对穿着校服的小情侣打着雨伞在横穿马路。路面湿漉漉的,开始有些积水,刚到对面,男孩又迅速站到女孩身前,挡住了疾驰而过的汽车扬起的积水,女孩拍了拍男孩脸蛋一脸的甜蜜,看着男孩女孩,甜馨顿时收拾好情绪,抓件外套,拿起雨伞,下楼迅速的钻进了这场秋雨中,走向那家她一直想去,却又没有勇气进去的饺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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