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王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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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在乡下,每当假日空闲时,我常领着妻子回家看看。妻子说话的口气明显带一种城里人的优越感。弟媳笨嘴拙腮,往往嘿嘿直笑呼应着,但手脚始终忙个不停,淘米、择菜、杀鸡、炖肉,累得汗直流。
母亲背后没少说,城里人就是和农村人不一样,你看她嫂子显得多开通精明,而她(弟媳)发木,还死心眼儿。
3年前,弟媳看到村里很多人外出做买卖,活心了,张罗俩钱进城租了个卖服装的摊床。
经营当中,手头缺钱进货,于是,她来到我家,与妻子唠了半晌才说出向妻子借3000元的事。
妻子好一番热情,从她的化妆盒里摸出一沓钱,点了点正好3000元,可她却递给了弟媳2000元,嘴上一个劲儿说:“家底全在这,要不是你大哥过几天去省城出差,就都给你拿去。”
弟媳感激不尽,一再说,过后一定报答。
弟媳走了,我问妻子:“你看你,弟媳缺3000,你还有3000,给她拿够得了呗,非得耍个小心。你是我们单位领导啊?说安排我去省城出差就安排。”
妻子的手一指我的脑门儿:“你个死心眼儿,住家过日子谁不留个过河钱?”
可能是弟媳的真诚劲赢得顾客,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不长时间就把借妻子的2000元钱还上了,而且还给妻子送上一套价钱不菲的时装。
又过了两年,弟媳全家搬进了城,不仅住进了楼房,还买了一辆小轿车,可谓过上了小康生活。
亲戚走动中,弟媳好像欠下了妻子还不完的人情,每次进名牌时装都要特意送妻子一件。
今年春天,妻子工作的企业精简,她下岗了。
妻子下岗在家,呆了还不到1个月,就像丢了魂似的,那真是与在岗的时候判若两人,精神不振,怨气满腹,坐卧不安。
我提议她到街上早市做点小买卖。她说:”见到熟人咋整?多没面子。”
我说:“你还是放不下国企职工的臭架子。”
刚入夏,弟媳来找妻子说:“摊床忙不过来,你在家闲着没事,去帮我忙乎忙乎,也好散散心。”
妻不很情愿地去了,可是,晚上回家,撂下小脸子给我看,还不住的挖苦我:“看你兄弟媳妇儿,有两个臭钱烧的,开始支使我了。”
我没在意她的风凉话,问了她:“摊床生意怎样?”
妻子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一天少说也挣个三百五百的,这回你弟弟家算是‘掏上了’(挣着了)。”
事过不久,弟弟全家来串门。弟媳一本正经地对妻说:“在穿戴打扮上你有眼光,货抓的一定比我准。我想把摊床兑给你,你有事做,心情就好了。”
妻子感到很惊讶,我从她那惊讶的眼神里看出她的疑惑:哪有把挣钱的好事让给别人做的,这是真的吗?
弟媳看妻子不相信的样子,接着说:“我经商有经验,又找到了新门路,包了一家饭店。”
妻子成了经营服装的小老板,风吹不着雨淋不着,钞票进“噌噌”往兜进,心情一天比一天好了。
一天起早,妻子非让我陪她逛早市不可,我心不在焉的去了。
早市儿人山人海,叫买叫卖非常热闹。
突然,一阵熟悉的吆喝声从旁边新搭的凉棚前传来:“大果子豆腐脑,不好吃不收钱……”
我一看,弟媳扎着小白围裙,戴着小白帽,满面春风地喊着。
面对此情,我心里五味杂陈:弟媳这个人,把好赚钱的生意让给“留一手”帮助过她的人,自己吃苦遭罪,干不好挣钱的小生意!在现实不能在现实的社会,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
妻子看到这场景,先是一愣,片刻,她的目光避开我,转向别处。
我问她:“怎么了?”
妻子用手偷偷抹去眼角的泪,躲躲闪闪地说:“灰尘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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