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元年初
霓凰郡主奉今上诏命赴金陵,事出突然。梅长苏得半夏飞鸽传书时霓凰已近金陵。
“金陵...”梅长苏立在廊下,神色莫测,只指尖不停的摩挲着袖口。
“甄平,传书予十三先生,务必(探清此次招郡主进京的目的。”
“还有....还有,安排人随时准备联络蒙大统领吧。”梅长苏一口气说完,似是万分疲惫,只轻挥了挥手示意甄平退下。
金陵,梅长苏时常会有些迷茫,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里留下他恣意飞扬的年少时光,那里曾有温婉的母亲倚门盼亲归,那里还有儿时玩伴苦苦坚守最后一丝清明,有这天底下最和气的太奶奶,她曾许他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曾亲手将那小女孩的手交付予他。
曾几何时,金陵是家。
梅长苏有些无力的阖上双眼,只暗叹世事皆如虚空大梦,韶华白首,好似只在转瞬。
但他不忍亦不甘,他仍旧贪恋心底仅存的那一抹颜色,那一丝温暖。
而今,他只感到强烈的不安,视作生命的那点暖,那个人,可能正往虎狼之地内一步步的沦陷,可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懊恼只搅的他寝食难安。
苦盼几日,金陵的消息终于传回江左,梅长苏有些僵直的坐在案前细听甄平禀报。
“并未探明诏郡主入京的具体缘由,只说郡主入京后被多次诏入宫内赴宴...”
“赴宴吗?可有探明一同赴宴的还有何人?”梅长苏不等甄平说完便截了话头急急的追问。
“这个有探明,尽数是些金陵城内的世家子弟,并无任何实权...”
“好了,你下去吧。”不等甄平说完梅长苏幽幽开了口,甄平带着满腹疑惑轻声退出。
空荡荡的房间一时静的压抑,梅长苏抬手轻按上胸口。
“只要你安然...我只要你安然...”他一遍遍的念着这句话,像是同自己和解。可整个人还是被说不出的愤怒与不甘吞噬。
甄平站在廊下,听得室内一阵杂响,忙忙冲了进去,只见案上东西尽数被拂落地下,连同刚刚端进去的药碗,梅长苏低头撑手伏在案上。
甄平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唤一声“宗主”,别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