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坑叔
原来,当晚耶律媛在房中独坐,盯着桌上刚刚点着的蜡烛发呆,脑子里全是要跟李存礼等人夜袭昆仑的事。
她本来是随着李存礼出来见见世面,一想到要去昆仑派去杀人,心里便七上八下,十分忐忑。
正心慌意乱间,忽然嗅到一股凉丝丝的味道,她心中一惊,顿时发觉这是软筋寒止散的味道。
闭气已然来不及,她刚抬起一只手,便定定的坐在桌前,动弹不得了。
她正要开口呼唤阿莫,却被人在哑穴上轻轻一点,便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接着一颗毛茸茸的头颅凑到她身后,在她脖颈上深深的嗅了嗅,而后一张满面淫笑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萧克隆!
他不是被李存礼一掌击毙了吗?
怎会死而复生?
“嘿嘿嘿,小郡主,你知道这个机会,我等了有多久吗?”萧克隆一边淫笑,一边贴近耶律媛低声道,“今晚咱们两个就成就一桩美事吧。”
耶律媛闻言,冷汗湿透了衣襟。
她早听说此人贪淫好色,却未想到他色胆包天,竟敢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此时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虽然脑中思绪万千,到底也是束手无策。
萧克隆一掌扇熄了桌上的蜡烛,将烧剩的蜡烛小心的装入腰间的袋中。
而后迫不及待的将耶律媛横抱起来,向床榻走去。
耶律媛只觉一颗心砰砰直跳,似乎马上就要从嗓子眼蹦出去了。
萧克隆将她放在床上,便动手去解她的衣衫。
此时他鼻翼翕动,双目通红,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恨不能一把撕开耶律媛的衣衫,再将她生吞活剥了。
但他却偏偏尽力按捺住自己,一颗一颗去解耶律媛衣衫上的盘扣。
不过五六下,耶律媛的外衣已被解开,露出了贴身的亵衣。
虽然房中蜡烛已熄,萧克隆借着月光,也能将她那曲线毕露的娇躯看个朦胧大概。
此时的耶律媛,自觉无望躲过此劫,故而双目紧闭,眉头蹙在一起,两行清泪却不由自主的顺着脸庞流下。
萧克隆见她这副可怜模样,愈发动人。
他伸出手指,在耶律媛裸露的肌肤上划过,只觉触手柔软,滑嫩细腻,禁不住魂飞天外,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时,忽有一物击穿了窗纸,冲着萧克隆的脑后飞来。
眼见那物将要击中萧克隆的后脑,他闪电般由腰间抽出一支鹤嘴戟,反手一挡,便将飞来之物击落在地,同时低喝道:“什么人!”
有两人应声翻窗而入。
前边那人动作还算利索,后边那人跃过窗台时,手下一滑,竟一头栽了进来,脑袋恰好撞到了窗边的花瓶。
那花瓶晃了两晃,眼看便要倒下。前边那人手忙脚乱的去扶,奈何手心中全是汗,滑不溜丢无从着力,终于哗啦一声,花瓶碎了满地。
只听外屋有人登登跑来,边敲门边问道:“郡主,郡主,您没事吧?”听声音,正是耶律媛的随从阿莫。
萧克隆和那两人都未出声,萧克隆横起鹤嘴戟,只待阿莫进来便要先下手为强。
阿莫敲了半晌,不见房中有人答应,他却也没有推门进来。
只听他瓮声瓮气的自言自语道:“嗯?郡主睡的这么死吗?那就还是不要打搅她了。”
而后,便听见登登的脚步声,显见是阿莫转身离开了。
萧克隆暗想:“眼前这两人不难对付,他们似乎也怕惊扰旁人,所以不敢出声,我正好悄无声息结果了他俩。倒是那个傻大个儿,若是闯了进来,才要坏我的好事。”
想到此处,他又抽出另一支鹤嘴戟,想要一举击杀窗下那两人。
此时,先翻窗而入那人,正弯腰去拉摔在地上那人。
萧克隆一跃而起,足尖在床沿上一点,掠过圆桌,两支鹤嘴戟一高一低,分钩两人的脖颈。
地上那人尚未爬起,拉他那人见萧克隆攻来,脚下便是一软,立时也瘫倒在地。
眼见二人避无可避,萧克隆脸上已露出狞笑,却猛然听到咔嚓嚓一声响,房门瞬间裂成无数片。
一个庞大的身影,如天神般,立在门口,正是阿莫!
这个看起来四肢发达的壮汉,脑袋却并不简单。
他心知房中有变,便假装离去,再趁房中之人懈怠之时,才一头撞了进来。
阿莫一撞碎门板,便一眼看到正在掠过圆桌的萧克隆,当时便是一怔,随后低吼一声,手中狼牙棒挟万钧之势,向着萧克隆拦腰砸出。
萧克隆不敢轻敌,收回双戟,在桌上一戳一点,遏住去势,硬生生使出一个后空翻,阿莫那一棒便贴着他的后背砸了下去,将圆桌击的粉碎。
萧克隆落地后,脚尖一点,拧身跃起,双戟合击,钩向阿莫的头颅。
阿莫抽身后撤,狼牙棒收回身旁,绕身一转,对着萧克隆的面门横扫而出。
萧克隆身在空中,双戟忽的钩在阿莫的狼牙棒上,借着阿莫一挥之力,他竟如利箭般,从房门射了出去。
有两名契丹武士听到屋内动静,正迈步进来查看,刚到外屋,迎面碰上萧克隆。
二人见他死而复生,顿时便是一呆,萧克隆也不说话,双戟一挥。
那两名契丹武士腰刀刚拔出一半,便觉喉间一凉一热,眼前倏的腾起一片血雾,接着便是眼前一黑,双双丢了性命。
萧克隆转过头来,着冲阿莫一笑,纵身出屋,转眼不见踪迹。
阿莫并不追赶,他看了一眼窗边那两人,转身来到床边,低头看着耶律媛。
耶律媛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只能也盯着阿莫看。
片刻之后,阿莫似乎明白了耶律媛的处境,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在耶律媛鼻下晃了晃。
耶律媛便觉肢体麻痹之感渐消,强撑着坐起,慌忙将衣襟拢好。
接着便抱住阿莫的手臂,将脸埋在他的腰侧,不住的颤抖。
阿莫轻抚着她的头发,却也一言不发。
待稍稍平静了之后,耶律媛擦去眼泪,又冲着阿莫比划了几下,阿莫会意,在她背上一点,便解开了她的哑穴。
接着,阿莫转过身来,走到窗边那两人身边,伸出双手,卡住那二人的脖颈,轻轻松松将他们拎了起来。
耶律媛忙道:“阿莫哥,勿伤他们性命,方才是他们救了我。”
阿莫听了,立时将二人放下,还顺手替他们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
那二人惊魂未定,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其中一人才强自镇定道:“在下名叫昆仑派,来自潘廖全……。”
另一人赶紧拿胳膊肘捅捅他的腰眼,他才急忙道:“呃,不不不,在下是潘廖全,来自昆仑派,未请教……?”
耶律媛答道:“我是耶律媛,这位叫阿莫。”
潘廖全立刻拱手道:“久仰久仰。”
其实他并没有听说过耶律媛和阿莫这两个名字,且这两人又是契丹人,在武林中更没有名号,何来“久仰”一说?
实是因为他方才被萧克隆和阿莫吓的不轻,脑子乱作一团,能说出话来已属不易了。
耶律媛没等潘廖全“久仰”结束,便问道:“你们为何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潘廖全一愣,道:“危险?除了方才那个贼人,我们未遇着什么危险啊。”
原来,这潘廖全和牛大洪也是运气极佳,他们天黑时来到黄岩镇。
那时李存礼已开始准备夜袭昆仑派,所以撤掉了之前设置的暗哨。
他二人也不知契丹人就在这镇上,大摇大摆的便走进了镇子。
进镇之后,他俩才发觉只有几处房子透着灯光,便寻了一处最近的,打算去问问有没有肖奕星的消息。
当他们走到近处,才看清在房子间出入的,都是一些生面孔,顿时便起了疑心。
于是他俩赶紧隐匿行迹,专挑墙边房檐处小心潜行,想要弄清这些人是什么来路。
机缘巧合之下,他们恰好走到耶律媛的住处,便看到萧克隆鬼鬼祟祟趴在窗外。
后来又见他翻窗进屋,便也赶到窗边,偷偷一听,立时明白萧克隆居心不良,这才发生了他们投石救耶律媛之事。
耶律媛听他们讲完来龙去脉,心中不由叹道:“没想到,要害我的,是自己人,救了我的,却是敌人。”
眼前这二人,虽然没有过人的武功,甚至胆子还很小,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浩然正气,这是耶律媛在身边那些契丹武士身上所体会不到的。
契丹武士诚然十分勇猛,甚至也可以为同伴牺牲自己,但因为他们是侵略者、施虐者,这种身份就决定了:勇猛,只会让他们更加凶狠残暴,却无法使他们具备潘廖全和牛大洪那样的气场。
她扪心自问:“难道这就是我们要去杀的人吗?”
而眼下,她面临着两难的抉择。
若是放走了潘、牛二人,昆仑派势必会得到消息,那李存礼夜袭昆仑派的计划就会受挫。
而若是不放他们,任凭李存礼血洗昆仑派,那岂不是恩将仇报?
她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先送潘廖全和牛大洪安全离开。
但潘、牛二人却不肯走,因为他们还要探寻肖奕星的下落。
耶律媛一听,原来他们是来找肖奕星的,便索性带着他们,偷偷打晕了看守,把肖奕星和聋哑盲驼全都放了出来。
再说肖奕星,一路向昆仑山疾奔。
此时,圆月升起,清冷的月光洒在旷野之上,天地辽阔,四周寂静无声。
忽然之间,肖奕星发觉前方影影绰绰,有一道人影,兔起鹘落,去势极快,奔的也是昆仑派方向。
他立刻警觉起来,心中盘算着是要追上去看看,还是躲开他走别的路。
正思索间,前边那道人影似乎也发现了他,速度慢了下来,忽的转身向他奔来。
肖奕星一愣,脚下未来得及停步,那人已跃至近前,也不开口,挺戟便刺。
肖奕星见对方来势凌厉,哪敢怠慢。
他脚步向前,上身却向后一弯,使出一招铁板桥,在电光火石之间,与那人擦身而过,堪堪避过这一击。
那人“咦”了一声,手中动作却毫未停滞,左手持戟,反身横扫肖奕星后背,右手短戟则脱手而出,划出一道弧线,封住肖奕星的去路。
这一下肖奕星进退均被封住,似乎避无可避,那一戟眼看便要刺入他的后背。
他却猛的向前蹿出一步,伸手握住迎面飞来的那支戟,拧腰转身,正好封住对方手中之戟的来势。
双戟相撞,激起一片火星。肖奕星在刹那间看清了对方的模样——狐面赤髯——正是萧克隆。
萧克隆与肖奕星并不相识,但看了他的服饰,便猜到他是昆仑派的人。
此时四野无人,便想借机除掉他,这样夜袭昆仑时,也少了一个敌手。
谁知一交手,便发觉对方并非泛泛之辈:年轻,但功夫不弱。
萧克隆的锐气便减了三分,出手却愈加凝练沉稳。
肖奕星这边心里却是暗暗叫苦:“这是哪里来的野人,未开口,先动手。”
眼见萧克隆那支鹤嘴戟,在月光下划出一个接一个灰色光弧,一环套着一环,每一环都透出刺骨的肃杀之气。
肖奕星在光弧中闪转腾挪,刚避过戟锋,戟墩又砸了过来,他只得左避右闪,无暇反击。
他脚下略一慢,萧克隆的鹤嘴戟便已刺到。
鹤嘴戟裹挟着劲风,发出鬼泣之声,将四周野草齐齐斩断,连月光都被它的灰蓝之光遮蔽了。
此时肖奕星已险象环生,外衣已被割出数道裂口,亏他生的瘦小,衣服宽大,故而身上并没有受伤。
但他心知,再如此继续下去,迟早会倒在对方的戟下。
于是他趁萧克隆一戟刺来,大呼一声:“小心了!”便猛一甩手,将手中之戟冲对方掷了过去。
萧克隆用左手戟一挡,再拿右手一兜,便把肖奕星掷来之戟抄在手中,耳中却又听肖奕星高呼一声:“小心了!”
他一惊,立刻支起双戟护在身前,眼见一件黑乎乎的物事,带着风声,砸向他的面门。
他双手往外一推,双戟划出一个十字,戟锋削在那物事上,一下便将之切的粉碎——原来是一个木匣。
趁他一愣神的功夫,肖奕星第三次叫道:“小心了!”
萧克隆心中立时怒火升腾:这哪里是高手过招,分明是顽童儿戏!
于是他双戟并举,猛的一跃,饿虎扑食般蹿向肖奕星,要立时将这小混蛋毙于戟下。
不料肖奕星手一挥,萧克隆便觉似乎有一滴水溅在脸颊上,他不以为意,继续前冲。
肖奕星却施展凌云步法,一味绕圈而逃。
萧克隆正猛追肖奕星,忽觉脸颊上那滴水所落之处,一股彻骨寒意正迅速向四面蔓延。
他一惊之下,伸手一摸,触手之处已生成一层薄冰,那股寒意却犹如一枚冰锥,还在向皮肉内层刺入。
接着,他便觉得半边脸开始麻痹。
他毫不犹豫,反手持戟,往脸上一划,连皮带肉削去一片,登时鲜血淋漓。
肖奕星看他如此凶蛮,不觉瞠目结舌,竟忘了挪步。
萧克隆抬头望向肖奕星,鲜血从他脸上淌下,他却似乎未感到疼痛,只是盯着肖奕星的目光,更露出凶残之意。
肖奕星见此情景,急忙使出凌云三纵,瞬间与他拉开十余丈距离。
只见萧克隆将双戟掷在地上,从衣襟上撕掉一条布,裹在脸上,而后冲着肖奕星,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肖奕星见他面目狰狞,不禁心下骇然,不敢再停留,急忙转身奔向昆仑山。
跑出一段距离后,回头再看,仍能模糊的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原地。
此时,皓月当空,天地敞阔,远方山中响起一阵犀利的狼嚎,此起彼伏。
肖奕星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反手一摸,竟是冷汗湿透了衣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