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个人,会被什么击垮?时间?挫伤?还是甜蜜的陷阱?
我们总会在热闹中迷失自己,总会在不经意间忘了梦最初开始的地方,总会有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背道而驰的时候,也总会有还没有真正弄清楚状况就已经进入到了游戏的中间阶段的错愕。
谁是谁的救世主?你站在山尖上,你的心就有飞的冲动。你陷入墓穴,你就有死的悲哀。你走在广袤的草地上,你就有做一棵草的自由遐想。
做一片叶子吧,在一棵树上栖居,只经历一个春夏秋冬。
二
某些熟悉的,会以陌生的状态重新出现,比如一个物件,一段时光。一些文字,一个人。一些被模糊的记忆会重新清晰,清晰的又会再次模糊。人生多么奇妙,我们以为自己一直在朝前走,有一天却猛然发现,我们其实总在绕着圈子。我们从起点走向终点,又在不知不觉中把终点当成了起点,最终又走到了最初的起点。
三
而生命呢?生命的奇妙谁能说得清?你被爱情或意外造就,你被送到这个世界,你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你从无意识到慢慢学会感知,从牙牙学语到伶牙俐齿,从蹒跚学步到独行天涯,从一加一等于二到复杂的逻辑推理。你蜷缩,爬行,直立,然后迈出人生中的第一步,你健步如飞,然后再慢下来,坐下来,躺下来,直至四肢僵硬,再重新回归到无知,乃至消亡,一阵风一样的,好像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曾有过你,好像一切都如同虚构,你被时间的橡皮擦去,被岁月的刀片剐去。你不曾是你,你是存在本身留下的多重幻影中的一个,终有一天被历史的长河淹没。
所以,我们该在乎什么?生命的精彩部分只在牵肠挂肚的过程中。谁能预测结局呢?所以,我们关注每天的天气状况,关注植物的生长,关注时事动态,关注身边每一位亲人的悲喜与冷暖。我们没有办法去预知,什么时候命运的裁剪机会突然“咔嚓”一声剪断一些牵念,甚至直接把你剪掉,让与之相关的不设防的心遭遇劫难,忍受苦痛。我们能怎么办?我们除了用心过好每一天,用心去感知生命赐予我们的所有美好的情感体验,用心对待每一种起伏境遇,不张扬,不退缩,不抱怨,别无它法。
四
一些细小的事物里隐藏着一根针、一束光、一粒糖、一丝苦。所以我们会在某个时候,不经意地,被某些东西触动一下,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一种疼或暖来,比如一滴落在手中的雨珠、一阵吹过额前的风、一朵长在路边的野花、一只躺在草丛里的小猫咪、一位依墙静坐的痴呆人。我们只是瞥一眼,就一眼,然后心里便会泛起阵阵潮水,仿佛那些不经意间从你眼前掠过的人或物在向你传递着一种信息,它们在告诉你一种实实在在的存在,是带有舒缓韵律的存在,是静默画的另一种呈现方式。它们与你之间有着某种微不足道却又紧紧相扣的联系。也许,你也是偶尔从它眼前掠过的,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印记。
所以,你永远不可能完全孤立于世。你被这个世界团团包围,主动或被动地,时刻感受细微或浓厚的酸甜冷暖。
五
诗和远方像一个时代的标签,人们在酒足饭饱之后把它拿出来晾一晾、晒一晒,仿佛这样之后自己便有了高度,便长了翅膀,便可以成为一个有品位、有灵性、精神饱满、文采喷发、诗意盎然的、真正的文明人、文化人、文艺人。其实在我看来,诗和远方不只是一个标签,它是一种内心的定位,是一种方向、一种向往。它需要你去用心积累、储藏、孕育、耕耘,需要你放开思想的野马又懂得及时收回,需要你动静相宜、悲喜混合,需要你的心灵上一个台阶,在具象里看出抽象的美与真。
我们出发,以一颗特立独行的心,感受属于自己的,真正的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