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手指悬在键盘上那半秒的凝滞,像极了被暴雨浸透的蝴蝶挣脱蛛网的刹那。当写着"因个人原因申请离职"的邮件终于弹出发送成功的提示,我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裂缝,突然发现中央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声里,竟藏着某种轻盈的韵律——原来这就是解脱的具象化。
这场离职拉锯战远比想象中荒诞。第一次递辞呈时,部门经理把A4纸推回来的动作熟练得像餐厅服务员撤走空盘,"年轻人别冲动,下季度涨薪名单有你"。第二次被请进小会议室,HR搬出《劳动法》里三十天缓冲期当挡箭牌,玻璃墙外同事们的侧目像无数根透明的丝线,把我重新钉回工位上。直到第四次抱着纸箱站在写字楼前,才惊觉自己甚至编造了"家族遗传神经衰弱需要回县城疗养"这种魔幻现实主义的借口,人事经理最后签字时欲言又止的眼神,分明在说"演得有点过了"。
但有什么关系呢?当旋转门把西装革履的身影吞吐成模糊色块,我故意绕到后巷的消防通道,把工牌投进锈迹斑斑的垃圾桶。金属撞击铁皮的钝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它们扑棱着掠过写字楼玻璃幕墙的瞬间,我突然理解了裸辞的本质——不过是把社会规训的降落伞主动扯碎,在失重中触摸自己真实的形状。
此刻晚风穿过晾在阳台的白衬衫,卷走了衣领处残留的工位隔断板材气味。或许该去便利店买支绿豆冰棒,像童年逃学成功那样,慢慢舔舐这份不合时宜但理直气壮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