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开头。
今天是江苏高考出分的日子,也是江苏独立命题的最后一年,距离我高考已经六年了,倏然发现,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再也不会出现我那年的高考题了。
江湖路远,却再无江苏卷。提笔试写这最后一年的高考作文,从此记忆中的“诗情画意”,远去了......
有一天,我喜欢“白色的金盏花”
发现
“偶然间,我发现了一株白色的金盏花,爱不释手……我想着,如果我的花园能从杂乱无章的金色、橙色还有棕色变成一片雪白该多好。
‘绿手指’的老奶奶最会筛选种子,她说:‘我可以为你创造一个纯白的金盏花园。’
于是,我种下了她送给我的第一袋种子。在绽放的第一个春天里,偶尔被发现的那一两星并不显眼的白色,收获了路人毫不吝惜的赞美。”
筛选
“‘绿手指’奶奶来到我的花园,仔细筛选了几株最白的金盏花,‘第二袋种子的杂色一定很少。’
第二个春天里,白色几乎染遍我的花园。只有零星几朵金红,分外扎眼。”
纯白
“在种下第三袋种子后,花园终于变成了一片纯白,像奶奶应允的一样,恰合心意。同样热爱它的人们纷至沓来送上热烈的夸奖。”
不同于“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的时代——俞伯牙苦寻一生都没有再遇到一个让他抚琴的钟子期,高度数字化的今天,简单的一次敲击,便可进入充斥着巨量信息的互联网世界,原本“知音难觅,同好难求”的孤独群体,在代码的海洋里找到了一个又一个同类。“平生知心者,屈指能几人?”成为历史,取而代之的是一次次跨越时空距离的浏览、点赞、分享……后,“同声相应”的情不自禁,“同气相求”的灵魂投契,“固天之理也”在千年后得以成为现实。
诚然,信息完全搭载人类连接的“全智能化”仍只存在于科幻片中,但是大数据下的人工智能已经悄无声息地完成了推荐机制的进化,基于内容、协同过滤乃至知识嵌套等一系列算法,像“绿手指”奶奶精心筛选种子一般,记得你偏爱足球胜过篮球,出门搭配马丁靴多于平板鞋;了解在内心无人知晓处,你爱莎士比亚胜过弗洛伊德,最喜欢的诗人不是李杜而是不那么起眼的金昌绪,表面数理化样样精通的你,其实更想做一个心理学者;甚至能够告诉你,这些问题你“死党”的答案……于是,我们自然而然地进入到被代码无限分割后重新组装的世界,在这里你找到了和你一样喜欢马丁靴的女生、爱莎士比亚的男孩、喜欢心理学的理科生……
我们似乎直观地看到了内心最真实的世界,这里否定的声音渐渐消失,第一次发现原来有如此多的人理解、支持,和你如同“知音”。“结发未识事,所交尽豪雄”的少年侠气在恣意挥洒,“同明相照,同类相从”变得理所当然、轻而易举。
可是,如同凯斯•桑斯坦说的那样,“像蚕茧一般的‘信息茧房’”也在慢慢编织……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在曾经那个靠着“车马”、“信鸽”的时代,是一束微光追寻另一束微光、一点星火点燃更多星火的期待;是孟子“天下之善士,斯友天下之善士”的向往;是嵇康阮籍等建安风骨们在血腥统治之下,虽不能直抒胸臆,但对理想仍心向往之。他们主动思考、追寻、碰撞,希望“人以群分”的品格去影响更多的人。那本质是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时的共同回眸,而非代码和算法精准推送后的刻意等待。
当抖音、头条等智能软件不断给人类推送同类的信息,甚至跳过“同气相求”,直接进入到“同声相应”的交流时,人类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些信息塑造。虽然最初是“我”选择了“白色的金盏花”,但智能推送同“绿手指奶奶”一样,持续筛选、放大这种选择,让一次偶然产生了长久的影响,最终变成“一片雪白”,再无嫣红姹紫。
人之复杂,终其一生都在思考拓展和认识自己之间矛盾却统一地来回切换,于是帕斯卡尔说,“人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我们本希望大数据成为加深思考和自我认知的工具,却在潜移默化中被大数据困在了“茧房”中,当主动寻觅变成了被动接收,同气“相”求变成了同气“推”求,我们究竟是“更会思考”的芦苇,还是“被剥夺思考权利”的芦苇。
亿万年前物种皆诞生于海洋,当第一只物种离开大海,我们开始拥有陆地,当第一只物种进化出了翅膀,我们又拥有了天空;百万年前,当第一只灵长类生物开始思考“我是谁”的问题,生物圈便多了一种高等动物,叫人类;千年前,诗仙醉酒挥毫,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世人皆为之绝唱,无人再碰此题材,白居易却另辟蹊径地创作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从此《清平调》和《长恨歌》像诗词王冠上的两颗明珠,交相辉映……当“信息茧房”里第一次出现不同的声音,我们循着声响扒开口子,一只只蝴蝶来回穿梭,花园里又变成了姹紫嫣红,我们走出茧房,破茧、成蝶……
最终章•丰富多彩
“‘绿手指’奶奶问我‘你喜欢黑色的金盏花吗?我也能给你创造。’
我指着花园里翩翩起舞的蝴蝶说道‘算了,奶奶。我还是喜欢那个开放包容、丰富多彩的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