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心理咨询体验中,讨论到自己的拖延行为,我在生理上出现了非常明显的躯体感受,就是困倦和连续不断的打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哈欠连天的,连眼泪都出来了,但每一个哈欠又都没有尽兴,似乎中途那口气续不上,断了。于是便很难受。咨询师让我去体验那种难受的感觉,并试着描述出来。于是在咨询师的耐心陪伴下,我把关注力放在自己的感受上。慢慢地,我觉得似乎是身体里从喉咙直到腹部一截都抽抽着缩在了一起,就像放久了失了水分的皱巴巴的苹果,或者入了冬的没有生机的枯树枝,抽巴着,萎缩着,使得那一段的空间和空间里的气体严重不足,喘不上一口气来。
咨询师问我,为什么缩巴着?为什么?我感觉了一下,似乎是如果不缩着,就占地太大了,就太鲜活了。占地太大、太鲜活会怎么样?在咨询师的带领下,我一点点体会那些从来没有意识化的感受:不蜷缩起来,就会有人不高兴,我就会害怕,会伤心,因为他们会不喜欢我的鲜活和生机勃发,因为他们要让自己感觉在我面前是优秀的。所以,我就不能那么鲜活,我得把自己蜷缩看起来,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不那么鲜活,我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他们抛弃,就不会被他们攻击和嫉妒。他们就会接受我,喜欢我。我其实在用把自己蜷缩起来,来讨好他们,应对自己对被抛弃,不被喜欢的感觉。因为被抛弃、不被喜欢会让我哀伤、孤独、恐惧、害怕,还会让我有自己不够好的羞耻感和挫败感。这么多负性的、不曾被表达的情绪和感受,在咨询师的陪伴下,我终于第一次意识到,并第一次没有再逃避。
尽管我已经从身体到心理,都非常的不舒服了。
但还好,我终于明白,他们不喜欢我,嫉妒、攻击我,否定我,不是我的错。我第一次把自己和他人分开了;把自己的事和他们的事分开了。我看到了,其实即使我把自己蜷缩成了不占空间的皱巴巴的一小坨,他们也不喜欢我,因为没有一个人会喜欢一个皱巴巴的、没有生机和活力,失去鲜活的人。也就是说,不管我是什么样,他们就是不喜欢我,因为他们要喜欢自己,要保持自己脆弱的优势,就不管我是鲜活还是枯萎,都不会让他们喜欢。
所以,把自己蜷缩起来,以讨好他人,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需要的,是看到背后我的恐惧、担心、孤独和忧伤。
还好,我已经长到。我有能力哀悼自己的忧伤,也有能力面对自己的孤独,并耐受恐惧和害怕。
所以,不用再把自己像个孩子一样,蜷缩起来,以讨好那些没对自己、对生命没有温柔以待的人。
因为他们内心也充满了无法自己承担的恐惧、害怕、脆弱和沮丧与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