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老弟兄六个,老二年幼便幺折,剩下的五个,性格倔强,相互间几乎没有交流。娶了不同性格,不同身世的妯娌几个,隔三钗五地还要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闹一番,这便是我儿时的全部记忆。
三爸是唯一一个跳出农门的铁路工人,也是最早在县城安了家的。一次爸爸带我和妹妹去看冬天咳嗽的老毛病,蹲在医院的院子里,指着靠山的远远的那些窑洞说,你三爸家就住在上面。我们羡慕又娇傲地看着,觉得我们在城里也有亲戚哩。
后来长大一些了,也偶尔去三爸家住过两次,三妈的性格比较直,爱住就住着,爱回就回去,这比我家中几个对子侄非打即骂的婶娘已不知好了多少倍了,我的堂哥堂姐还好,没有看不起乡下人。我站在三妈家的院子外,看晚上下面的星星点点城市的灯红酒绿,听城中心远远传来的整点钟声,第一次觉得城市离我这么近。现在经常住在城里,反倒没感觉城市有多么美丽。
毕业,结婚,生子,上学,放学,上班,下班,吵架,和好,柴米油盐,生活忙乱的很,虽在同一座小县城,虽有时也想去看看三爸三妈,十几年终没有。儿子上高中了,离三爸家很近,想去,又有些胆怯,已经十七年没走动的亲戚,已然有些陌生。拎着东西,怯生生地喊了声三妈,三妈热情地接待了我,走时还给我拿这拿那。送出老远,嘱咐我再来。
哦,我的亲人们,只因我们贫穷,其实我们还是亲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