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今天的绝大多数人而言,恐怕不知道“复式班"为何物。偶尔看到某则新闻里,会提到偏远山区存在的复式班,不知能引起几人的关注,但它每每能唤起我心底尘封已久的记忆。
"复式班”是我们的教育史上带有点心酸的词汇,但从复式班走出来的我,回忆起那时的生活,却满满的都是快乐。
我生长的故乡是个有一百多口人的小村庄,小小的村庄有一个小小的学校,只有一名教师,一间教室。说是教室,其实是村子里一间废弃不用的房子,旁边还有个铁匠铺,不见铁匠,只见打铁炉的遗迹。
我们这间教室里只有十几个本村的孩子,却分了三个年级。老师上课的时候,先给一年级的讲十分钟,期间还要不断的维持的纪律,然后给他们留作业,再来教其它年级。有时也会让高年级的学生辅导低年级的学生。上课时,每每会被其它年级的课吸引,听到精彩处,我就忘记了自己的作业。老师一声提醒,才能回过神来。我天天斜跨着妈妈用五颜六色布头拼成的彩色布包到学校,这样的书包只有巧手的妈妈才会做,能背上这样的包也是一件荣耀的事情。
回想那时的光景,印象最深刻的是“乱”。小小房间里是同学们从各自家里搬来的桌凳,形状大小不一,随意摆放。我们坐得很乱,三个年级的分水岭就是过道。下课了想出去,得从一个个同学身后挤过,挤过时乘机打打闹闹,你拉了我的头发,我掐了你一下,不时响起一阵欢声笑语。
我们复式班的唯一一个老师是个年轻的姑娘,据说还是民办教师,她一会儿数学,一会儿语文,还兼职思想政治或者体音美,现在想想真是难为了她。那会的音乐课没有琴,都是老师清唱教我们唱歌,我至今记得的曲目有《希望的田野》、《娃哈哈》。还有当时的流行歌曲《万里长城永不倒》等。在天气晴好的时候,老师经常会带我们到野外去撒欢,捉虫摘花,爬山下河,玩的不亦乐乎。
顽劣大约是孩子们的天性。我也曾跑到教室墙外面的苜蓿地里捉来一纸盒蝴蝶,在教室里放飞,引得大伙争相捕捉,搞得教室秩序大乱,气的老师脸色铁青。也会带领一群女孩追赶教训那些欺负人的男生,当他躲在男厕所里不敢出来时,还会穷追猛打地往男厕所里扔小石块。当然也会“助人为乐",帮助那些学习困难的同学写作业,乐此不疲。
就这样,在村子里的复式班上完了我的一到三年级。四年级时,我转到了条件比较好的父亲工作的矿区,才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年级才可以坐在一个教室里,才发现:一个老师只需要教一科,光不停变换的老师就让我眼花缭乱了两天。
“复式班”这个特有的名词,代表了那个年代教学环境的艰苦和师资力量的不足。我的复式班的故事其实就是那一代人成长的缩影。那些年代久远的故事,历经时间的沉淀却依然清晰如昨。这是那个年代特有的故事,是我的成长之路,也是我记忆里的宝贵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