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公交车刚好在火车站换乘。
上车的时候人已经聚集了不少,有几个人扫码一直失败,车也一直在等。
最后只剩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妇女扫不成功,她从上车就问去的地方是不是这辆车,是不是这个方向,她的码为什么扫不上,司机并没有给准确回复,只说是这个方向,说了一个站,下车就行。她明显没有听懂那个站名却也不敢多问,只反复确定是这个方向,请师傅到站的时候提醒她,司机很不耐烦说车上那么多人一个多小时他顾不上。扫码还是不成功,她只好去翻找现金。她的箱子很大也很重,在车里四处撞。好心人帮她扶住箱子不至于跑到最后面。
她翻了半天翻出一张十元,只能求助旁边的人帮他扫一下,那个男生扫过一次不能再扫拒绝了她,她很无奈又低下头去翻包。这时候我才发现她手机界面上是付款码。偏这时候来了电话,她潦草说了两句方言语气不太好地挂了电话,又开始翻包。
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座位说我帮你看看码吧,你好像扫错码了。话音没落她翻出了三个硬币去投了币。
之后她坐在了我后面的座位,电话又响了她接电话。我只好又戴上耳机。只听到她大吼了一声又挂了电话,感受到大家的视线悄无声息地短暂汇聚在我后面又各自收回。没多久她主动拍了拍我,给我看手机,聊天界面是备注“大儿子”给她发的小区定位,问我到这个小区在哪下。我给她搜了一下告诉她在哪站,是司机师傅说的“西渚站”,告诉她在倒数第五站,告诉她怎么看指示牌,虽然是快线但也要一个多小时,告诉她下车六百米就能走到,打车反而不好打。
之后她便细细碎碎说了很多,说她在火车站刚下车就不停有人问她去哪,她一说地点要一百多块送到,她说还好看到了警卫,她去找警卫问公交站才摆脱了那三个人顺利找到了站台。说她一个人第一次来苏州,老公在这边工地,光喝酒不上班,来这边看着他。儿子都在外地上学。和儿子的聊天记录有很多,但却没教她坐公交车要刷乘车码不是付款码。
在后面坐着看她扫不上码到我走过去坐下开口,短暂的时间里也纠结了很久,看到周边人侧目又移开的眼神,光是想到我站起来走过去我的脸已经烧了起来。想到我妈在外坐公交车是不是也全靠问,是不是没有零钱的时候也只能投一张整币,她甚至都不会看公交站点图。不知道她能不能遇到一个主动站起来,勇敢走向她,告诉她乘车码怎么刷站点怎么看到站怎么走。
新年刚过还没到元宵,车站里一排排红灯笼还高高挂着,无数人已经离开家乡拖着沉重的行李为生计奔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