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三毛的散文集《雨季不再来》

最初知道三毛是在上初中时,也是十六七岁的年纪。那时同学拿了一本书—《撒哈拉的故事》,告诉我是一个叫三毛的女子写她和她的丈夫荷西在沙漠的生活。可那时正被琼瑶笔下荡气回肠的爱情所吸引,那本书怎么也读不下去。

再注意到三毛时已人到中年,在网上看到她的那段著名的话:“如果有来生,我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伤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沐浴阳光,一半洒落阴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不禁惊叹:三毛竟如此刚烈!

后来读了她的《万水千山走遍》,又看到了一个勇敢、善良、正直、洒脱、浪漫的三毛。

今天再回头来看三毛最早的作品《雨季不再来》,看她少女时代的成长过程和国外的游学经历;看她那一时期发表的一些作品;看她怎样从“二毛”变成“三毛”。

《雨季不再来》中的三毛,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是“一个跟今日健康进取的三毛有很大不同的二毛”,但是“它好,它不好,都是造就今日健康的三毛的基石”。

这本书我读了两遍。掩上书本,仿佛看到一个柔弱,孤单的小生命,在奋力冲破着一层层、密密厚厚的茧壳。虽然痛苦,虽然艰难;有过迷惘,有过惶惑,但她依旧不懈努力着,直至化成一只色彩炫目的蝴蝶。

是的,蝴蝶,三毛就是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她喜欢蝴蝶。在小学时,她就写出“秋天的落叶像舞倦了的蝴蝶”的句子。当她成为三毛后,更在《蝴蝶的颜色》里写到:“流去的种种,化为一群一群蝴蝶,虽然早已明白了,世上的生命,大半朝生暮死,而蝴蝶也是朝生暮死的东西,可是依然为着它的色彩目眩神迷,觉着生命所有神秘和极美已在蜕变中彰显了全部答案。”

三毛聪明、敏感、心思细腻;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讨厌被束缚;她爱读书,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阅读了大量的书籍。这些都让她比同龄的孩子有更多的想法,早早的就对生命有了疑问,苦苦地探索,她也更在意自己内心的感受。

这么与众不同的三毛是需要特别的引导和关爱的,因此当时老师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繁重的课业压力,让三毛痛苦得想要死去。可为了不让爸爸妈妈担心,她还是努力去适应学校的生活,努力去做一个大家眼中正常的好孩子。

不幸的是在她初二时遇到的数学老师更是恶劣,竟怀疑她作弊,并在全班同学面前羞辱她,这深深地伤害了极自尊、极要强的三毛。她开始厌学、逃学,宁可跑去坟场读书,也不愿意去学校。这份伤害,即便后来她走出自闭,成长为三毛,也依然不能释怀。她不仅在《逃学为读书》里详细的记录了这件事,更是在《蓦然回首里》写到:“回想起来,少年时代突然的病态自有它的原因,而一场数学老师的体罚才惊天动地将生命凝固成那个样子。这场代价在经历过半生的忧患之后,想起来仍是心惊,那份刚烈啊,为的是什么?生命中本该欢乐不尽的七年,竟是付给了它。人生又有几个七年呢!”

三毛又是幸运的。她遇到了她的恩师——顾福生,那是她生命中的一道光,擦亮了她的眼睛,还有韩湘宁和彭万樨老师,他们拯救了快要迷失到死亡里去的三毛。大学时的何宗周老师更是肯定了她的写作才华,鼓励她永远不要放下手中的笔。这些老师才是真正的老师,传道、授业、解惑,因为他们,才有了后来那么让人喜爱的三毛。

在《逃学为读书》里,面对冤枉和误解,三毛只会以自闭的方式表达愤怒,所以那时她是二毛。在《西风不识相》里,还是被冤枉,被欺负,二毛不再沉默,她用语言用行动开始反抗了,这时的二毛在渐渐地变成三毛。到了《赴欧旅途见闻录》时,我们就看到了成熟、自信的三毛。她在英国转机去西班牙,却被英国移民局认为有偷渡嫌疑,面对冤枉,她勇敢的据理力争。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变化啊!

文集里面的《惑》《月河》《极乐鸟》《雨季不再来》《一个星期一的早晨》《秋恋》这几篇文章都是三毛早期的作品,大概是她出国游学之前写的,正是她迷惘、惶惑、伤感的时候。今天,我以五十岁的年纪去读一个小女孩的作品,对于她那内心无所归依的茫然,还是感到阵阵刺痛。

沉默孤单的身影后面,我还看到了两道忧虑关切的目光,那是三毛的爸爸妈妈。同样作为母亲,我在想,面对当时的三毛,她的双亲该是多么的揪心啊!

敬佩三毛这对开明的父母,他们用宽容、怜爱陪伴她走过了阴暗潮湿的雨季。三毛也是个好女儿,她不想看到父母伤心,她对父母无比依恋。看看她在国外写给父母的信,多么贴心乖巧啊!喃喃地诉说着异国他乡的喜怒哀乐。

我有一些些后悔,后悔没能早一点读到这本书。如果我早几年读到它,或许也会对当时青春期的女儿多一点理解、多一点关爱吧!

《雨季不再来》初版是在一九七六年,之前三毛已经出版了散文集《撒哈拉的故事》,吸引了大量的读者,已经是个让人喜欢的旅行家、作家了,她的身边还有她的挚爱—荷西,那应该是她最幸福的时候吧!她相信雨季不会再来。在每一个醒来的早晨,都会看到明亮的阳光。

走过雨季的三毛,活得开朗、幽默、乐观、坦然;她对生命、对生活有那么深的感悟;她笔下的每段文字都能自然地流进你的心里。

《雨季不再来》让我懂得要尊重生命,尊重每个生命个体的不同。它告诉我们,无论遇到怎样的困境都不要沉沦,积极进取,努力生活,相信时间,雨季终会过去!

感谢三毛!怀念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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