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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诞生之192气泡
“您好,石黄菊同志还在吗?”赵海礁彬彬有礼的问,笔挺整洁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柜台里的货物贴上精致的标签,就是清晨拾粪的老头也能一眼认出这是位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
尚青雉意识到他并没有认出自己。这大概也能理解,毕竟自己是从黑暗的屋子里突然出现,这刺眼的西山顶上的阳光晃得她都有些睁不开眼睛,何况是他此行的目的还是——
尚青雉扬起脸,转换着角度,不让外面的阳光干扰了赵海礁的眼睛,她等着他认出她那一刻的惊喜。但她的心又容不得她再过多的等待,她几乎要扑进赵海礁的怀里,她大声的喊道:“赵——海——”
赵海礁闪开身,把整个门口都让出来,眼看着尚青雉扑出去,踩空了仅有一步的台阶,一直踉跄,勉强才站住。她猛地扭回头,厉声厉色的问:“你为什么要躲开,而不是扶住我?”
她本来是要问为什么“不是抱住我”,可看到赵海礁一脸诧异的表情,她只得承认他还没有认出她这个事实。这怎么能够怪他呢,毕竟分开这么多年,她也从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都要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赵海礁,我是尚青雉。”她必须要积极主动,否则这次再错过,他们错过的也许就是一生了。她甚至都没有使用暗示或者提示,而是直截了当的揭露自己的身份。
“你好,还记得我们曾经在县城一中的校园里见过面吗?”
“你好,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好,你不认识我了?”
无论怎样,都没有一句“我是尚青雉”来得实在!
赵海礁又退一步,后背靠在刷了大白,写满大红标语的墙上,又迅速的挺起胸膛,把后背和墙面拉开距离。他转向尚青雉,匆匆的在她脸上一瞥,就把目光移开,转向空旷的街道。“你好,我是赵海礁。”
尚青雉伤心痛苦的想,他还没有认出我。这可恨的太阳为什么还不落下去,而自己又恰恰背对着阳光,脸一定黑的像锅底一样,而他的眼睛又被阳光晃到才不得不转过脸去。
“对不起,打扰了!我想我还是先走吧!”赵海礁横身去扶自行车把。
他一定是眼瞎了,怎么还没有认出我来?尚青雉几乎是扑上去,一把就攥住一只车把手,杏眼圆睁的盯着赵海礁,几乎全身的血液都要集中到脸上来了。
石黄菊一直没有出来,其实也是不想破坏掉他们意外重逢的惊喜。自从尚青雉一往情深的讲述过她和他浪漫的初恋故事,石黄菊就恍恍惚惚的有种似曾相识却又朦朦胧胧的不真实感。她不敢说这完全是来自尚青雉幼稚的幻想,就像少女怀春怀的久了,变成久孕不育的走火入魔,因为在她绘声绘色的描述中确实有着赵海礁的影子。
眼见情形急转直下,石黄菊迫不得已现身拉住尚青雉,朝着赵海礁道:“站这儿干嘛?进去吧!”
赵海礁神色略显紧张的转到车子另一侧,牢牢地把住车把,说:“我也没什么事。上次你说起在院子里种了不少的菜,不知道该怎么打理。我就想起大学的时候我们有本教材是专门介绍这个的,顺路给你带过来了!”说着话便低头去打开皮革包的拉锁。
尚青雉惊恐的张大嘴巴,伸手指着赵海礁,眼泪夺眶而出,突然扭头朝街上跑去。石黄菊猝不及防,朝她追了两步,发觉还有个赵海礁,才又止住步子,心里暗暗地叹口气,一切都明明白白的了。她就算是追上尚青雉又能怎样,一切都于事无补,这一切都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一场黄粱美梦。
赵海礁掏出一本整整齐齐的书本托在手上,目光凝望着跑开的尚青雉,眉头微蹙。他稍微犹豫一下,问:“刚才这女孩说她叫什么?”
“她叫尚青雉。”石黄菊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他的表情。若真如尚青雉所说她和赵海礁是一见如故一见钟情,那还真有可能赵海礁记不起她的名字。
赵海礁问:“她和咱们是校友吗?”
石黄菊只好说:“我和她是初中同学,后来她没有上高中。”
赵海礁把书递给石黄菊,说让她回去好好地看看,里面介绍的都很实用,没有大道理也没有深奥的专业知识,简直就像是一本种菜的实用手册。若是他能说了算数,他是提倡要在整个华北地区推广这本书,至少让各个村都能有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