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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馨主题】写作第三期活动

01

我的父亲是一个平凡的地地道道的农民，却也是个伟大的父亲。今天是父亲节，我想打个电话给他。

“爸爸，你在哪呢，忙吗？等会来我家吃饭吧？”

“不了，我在护理院了。今天想给你妈洗个头，擦个身，吃过饭再回来了。”爸爸一早又去护理院看望妈妈了。

今年年初三开始，妈妈的病突然又严重了。人家都在喜庆新年，我们只能把妈妈送进医院抢救治疗。

妈妈几十年的糖尿病并发症脑梗越发厉害了，CT做下来，脑部已全部钙化脑死，导致咀嚼肌和语言神经都失去功能，没法说话，也没法吃东西，全身插满了管子，吃的只能通过管子鼻饲。

由于多年来的大小便失禁，一直用尿不湿，加上两腿和髋关节退化，骨质疏松，自身没有一点活动能力。妈妈本身又很胖，爸爸却是痩痩的，好在爸爸身材高大，总算可以搬动妈妈的身体，每天不厌其烦地给妈擦洗身子，换屎换尿。

可是多年的瘫痪，身体的笨重，她还是落下了很大的褥疮，皮肤都烂掉了，血淋淋的，无论爸怎样给她弄干净，时刻关注她的尿屎，还是结不了疤，因为糖尿病，使她的血液无法凝固。

到了医院，医生说得需增加营养才能结疤，所以给妈挂蛋白营养液，可谁知引起血糖高得吓人，而且浑身发烧，各种并发症都出来了。

爸爸一直守护在妈身边，看她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更严重，急得团团转。由于疫情，医院都封闭管理，一直是爸爸陪着妈妈，我们都没法进去。

直到四月份，疫情稍微好转，我做了核酸进医院看望爸妈。医生明确跟我说：“你妈脑梗死，语言功能和咀嚼功能治不好了。现在褥疮治疗也是个大难题，你爸这么大年纪的人照顾不过来的，你们还是去护理院吧。”

于是我转告给弟弟，弟弟和爸爸做思想工作，爸爸很不愿意把妈送去护理院，可是照目前情况来看，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进护理院是最好的办法了。可爸爸就是不放心让妈一个人进去。

最后，爸爸决定和妈妈一起住进护理院，两个人一个病房，多出一份护理费，这样爸爸可以时刻陪在妈妈身边，关注她的饮食起居。这样，不仅有医生护士可以给妈治病，还有专业的护工可以给妈护理，每两小时翻一个身，每天给妈喂七次用破壁机打的糊状食物，爸爸一起给妈换尿不湿衣物等。

这样精心地护理了二个月，妈妈的病有所好转了，褥疮缩小了，还有最后一小块等着结疤了。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副作用和并发症，虽然仍还不会说话和吃东西，但是有所反应的，翻身时会拉一把，眼睛会眨眼。爸爸也松了一口气，庆幸来到了护理院。现在，爸爸一个人前几天办了出院手续，但是他回家后，仍然每天白天去护理院陪伴妈妈，晚上再回家，乐此不疲。

爸爸说：“你妈跟了我，以前家里穷，没有吃穿，一直过着苦日子；后来，条件好了，可是病了，糖尿病又不能吃什么；现在，瘫在床上了，没过上好日子，我不能离开她，我会全身心地照顾好她。”

爸爸的深情都付诸在行动中，数十年如一日地照顾着瘫痪在床的妈妈，不离不弃，温柔呵护，在我们村里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男人。村民们由衷地赞叹爸爸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妈妈在他手里还算是有福的人。

02

听妈妈说过，想当年，妈妈嫁给爸爸的时候，爸爸家穷得叮当响，他七岁就死了父亲，奶奶守寡拉扯大了爸爸和他一个姐姐一个妹妹。爸爸饥寒交迫，营养不足，到快要结婚了长得还很痩小，拍结婚照还垫了个垫子，衣服还是跟人家借的呢。当时妈妈是不乐意嫁给他的，可是父母之命不可违，外公看中了爸爸的忠厚老实，勤劳正直，果不其然，事实证明外公是有眼光的。

婚后一年，我出生了，后来又有了弟弟，当时还是大集体生产，爸爸当了生产队队长，每天天不亮，就用哨子一吹，催促村民们一起扛起锄头下田干活了，而他自己总是要带头干最重最累的活。妈妈也只能跟着他带头干，还得合理安排好村民们的关系。无论谁家有困难要帮忙，爸总会第一时间帮他们解决，很受老百姓的拥护。

爸爸对家庭的责任心很强，那时农民没有什么生财之道，除了干农活，爸爸总是在秋冬时节，太湖里的蒿草枯黄时，摇着水泥船穿着雨衣去割蒿草，拿回来放在晒谷场上晒干。芦苇可编芦帘，嫩的蒿草可当猪牛等饲料，老一点的可当猪肥料。

爸爸还会拽砖坯，就是挖来黄泥土，放上水搅拌和成稀烂，用木块做成砖头的模坯，把泥放在模具中，做成泥土的砖坯。然后拿到砖窑厂去让他们加工烧制砖块。这活也是又累又脏。

后来改革开放后，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我家也分到了好几亩田，爸爸妈妈白天都进队办厂上班了，供我和弟弟去上学。爸爸妈妈的责任田里的活计就全靠他们开早工开晚工，起早贪黑地带出来干掉的。爸爸干重体力活，妈妈跟在后面做轻一点的手工活。

有一个阶段，妈妈得了精神分裂症，一会儿抑郁想自杀，一会儿燥狂想打人。一直会失眠睡不着，还会出现妖魔鬼怪幻觉。爸爸不得不耐心引导妈妈，一趟趟地一手搀扶着她，一手拿着行李奔走在去市里大医院的公交车上，每个月都要带妈妈去治病配药，有时还要住院。每次妈妈和别人吵架后，爸爸总要去向别人赔礼道歉。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后，妈妈的这个病好多了，一般不会发病，只需少量吃药了。

可是好景不长，偶然的机会，妈妈说一直想喝水尿尿，我带她去医院检查。谁知她患上了可恶的糖尿病。从此，开启了与糖尿病捕斗的漫长岁月。

糖尿病人要控制饮食，可越是有了这个病，越是感到一直饿没吃饱，一直要找东西吃。有甜味的东西不敢买了，爸爸也跟着没得吃了，每次有时令水果，我想拿点给爸吃，心里总是很犹豫，因为爸爸总是不忍心一个人独吃，总要让妈妈尝尝，可这是害她啊，有了病，不能吃就是不能吃啊。

每次吃饭爸妈也要争论，病人规定一天只能吃半斤主食，可是妈肚子食量大，总说吃不饱，爸又不敢给她吃多，妈总是偷偷摸摸地吃。爸爸心中暗暗流泪。

后来，妈妈的糖尿病越来越严重，每天要吃药，还要打几次胰岛素针。爸爸每次给她准备好，监督妈吃药打针，去医院给她配药配针。此后许多年，家里的钱都花在了医院里。

妈妈的腿摔过，也开了刀，后来骨质疏松，关节退化，坐上了轮椅。爸爸把家里高高的台阶打成坡度，以便推妈妈的轮椅出入。

妈妈糖尿病并发症脑梗后，大小便失禁了。爸爸再也不能出去工作了，他把修理自行车的门店关了，把工具带回家，全身心照顾妈妈，抽空帮村民们修理自行车电动车。

父亲是个特别坚韧的人。吃了那么多苦，生活那么艰辛，却从来没在我们面前念叨过一个“苦”字。

岁月不待人，尘岁掠过父亲的双肩，在那些艰苦的岁月里，父亲披星戴月，日晒雨淋，做事雷厉风行，可是长长的扁担压弯了他的腰，皱纹和白发疯一般竟相生长，一点一点吞噬着父亲曾经的伟岸，弹指一挥间，父亲从壮年步入了老年。

03

去年九月份，妈妈的病突然又变了，成了中风植物人，不会吃东西不会说话，送去医院住了几个月，爸爸精心护理，用鼻饲喂给她吃。后来居然被他弄好了，管子能够抜掉，还会吃饭还会说话了。医生都说这是奇迹了，我们全家开心极了。也感动着爸爸的辛苦付出。

可是，今年年初三，妈妈的病又变成植物人了，这次看来是没有希望恢复了。

可爸爸不死心，他多么希望用自己的一腔深情和用心照顾，能让妈妈恢复健康。他日日夜夜地守护着妈妈，为她按摩，为她换洗衣物，为她端水弄吃，全身心扑在了妈妈的身上妈妈的生命也是爸爸活着的信念。我们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不仅为妈的病，也为爸爸的身体和精神担忧着。

看着爸爸给妈妈擦洗身子的侧影，暗然感觉到妈妈的无助和爸爸对妈妈的深情的爱。

父亲已不再是年轻时候那般结实魁梧了，眼前的父亲单薄、消痩了，我内心激荡起一种异样的情愫。好多记忆深处的情景再度在我的眼前浮现，伴随着父亲迈动的步伐，我的眼眶满含泪水。

透过湿润的眼眶，我看到父亲已经白发如许，那消痩的背影，还有那岁月篆刻下的一道道深邃的皱纹，内心莫名地一阵惊颤。

父亲的爱就象一座大山一样严峻巍峨，父亲的举止却象山上流淌下来的涓涓细流，温柔而淳朴，给予我一分清新的力量，给我们做出了一个好榜样。

值此父亲节到来之际，谨以此文来表达我对父亲的感恩，感动父亲对母亲的深深的爱意，愿母亲能有所好转，愿二老能开开心心地安度晚年，健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