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是栽在阿姐手里的,因为她对于看我这件事一直是漫不经心的。阿姐比我年长七岁,但她的淘气在当时也是不逊色于我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的潇洒、豪迈更多是体现在我身上的,我就好像是她的跟班小弟而不是亲妹妹。
所以,她也常常是把我忘记的。诸如摘覆盆子的时候;诸如跟小伙伴玩耍比赛的时候。
在农村,夏季总是最热闹的,巷子里时常坐着乘凉闲谈的人,有摇着蒲扇的、择菜的、纳鞋垫的、喝茶的,当然也少不了走街串巷的孩童。
东西一条胡同里,我家在最西头,大伯家紧挨着我家,中间只隔了一堵墙,往来十分方便。大伯家的堂姐和阿姐年岁相当,总是凑起来一块玩,玩起来,每每都废寝忘食,将我抛诸脑后。对此我除了无奈之余,更多的是为自己捏一把冷汗,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无缘无故地丢条魂。
事情发生大概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地点是大伯家的平房上(农村砌在门檐上面晒粮食用的),起因是阿姐和堂姐比赛磕海瓜子(不知道它的学名,现在很难见到了,特别特别小,海蛤一类的海鲜。)因为正比的如火如荼,无暇顾及我,我被邻居家的小男孩逼到了平房边缘,一失足便掉了下去。是的,从一个两米多接近三米的地方摔了下来。当然,没有摔死,依旧活蹦乱跳得在这里回忆往事。
现在,我常常是拿出来给朋友当消遣讲着玩的,但当时的情况确实是很惊险的。
我落下来接着我的那方半米宽的地儿,西面垒着我家的一堆石头,东面则是大伯家门口的石阶。想来,老天爷是个仁慈的老天爷,我不偏不倚单单落在两者之间的泥地里,碰巧还刚刚下过雨,泥土松软,没有摔死也没有磕死,但因尚且年幼,也足足昏迷了好一阵子。
据后来母亲的描述,我落下的那一刻正好被我的发小撞见,她吓坏了,哭着喊着,说我死了。这一喊惊动了屋内的母亲,同时惊醒了尚不知情的阿姐。阿姐彼时的样子没人跟我说过,大概也是惊魂未定的罢。
至于我是怎么醒的?很简单,是被母亲生生掐人中掐醒的。醒来后的场景,时隔多年,如今已是模模糊糊不成像了。但从后来久久消退不了的紫色人中来看,母亲是下了狠手的,阿姐多半也难逃母亲的一顿责备,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阿姐对我的照看可谓无微不至。
其实,我从来没有埋怨过阿姐,因为那时,她也并没有多大,正是爱玩爱热闹的时候。我也不会埋怨母亲,因为在农村,大孩带小孩是很普见的,大概出意外也是很普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