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洗衣机的钱谁给的

刚进大门，二伯家的旺财就对着舒琴的男朋友宋涛叫了两声。宋涛自然反应地退了一步躲在舒琴身后。舒琴向旺财比个手势，想让旺财不要出声.若是惊动了二伯母出来，那二伯母就会看到宋涛了。二伯母要是        看到宋涛，怕是不用到明天，远在深圳的大伯母就会知道这个五一假期舒琴把男朋友带回潮汕老家。天晓得二伯母和大伯母会怎么去议论自己的男朋友呢。

这家族里面，大伯家的儿子在深圳做生意，娶的是个潮州的媳妇，女儿刚嫁到佛山，不过老公也是个汕头人，两人都是公务员。二伯家的大女儿嫁的是个小富二代，老公家里是开厂的，两个儿子则还在深圳和广州读大学。小叔家的两孩子，一对兄妹，最小，还在上高中和初中。小婶人倒还不错，比较年轻，是个小学教师，倒不太会整天和大伯母二伯母各种八卦。

舒琴想拉着宋涛直接去自己家的宅子，却看到妈妈正背对着自己，坐在院子的有阳光的角落。

“阿姨还手洗衣服吗？你们家连洗衣机都没买吗？”宋涛附在舒琴的耳朵小声地问道。

舒琴也略觉尴尬，虽然回来之前，已经委婉地和宋涛打了个底，说了自己家住的不是小区的那种商品房，就是宅基地自家建的一栋楼。二十年前，爸爸那四兄弟分了家，后来每家人陆续自己起楼房。

舒琴用潮汕话问了下妈妈：“怎么不用洗衣机洗呢？”

“坏了。你爸说等你回来再说。”妈妈留意到宋涛不太自然的表情，赶紧先停下洗衣的动作。

“快点带宋涛进去喝茶吧。”妈妈用一口不标准的潮汕话对宋涛说，倒是把宋涛逗笑了。

舒琴想着这会子才下午三点，从现在开始让爸爸和宋涛喝茶喝到晚上吃饭，估计中间冷场的时间会很长。不如先去把洗衣机买了。于是舒琴又拉着宋涛离开。

“我听到声音了。原来是舒琴回来了呀。”终是逃不过。搬电器的动作太大，还是惊动了二伯母。这院子太小，楼下的声音，楼上听的都清清楚楚的。

“洗衣机坏了，刚买了个洗衣机回来。宋涛，这是我二伯母。”舒琴用手推了下宋涛的手臂，让他和二伯母问好。

倒是二伯母先说话，也是典型的潮汕式普通话：“舒琴总算把你带来给我们看看了。晚上过来一起喝茶吧。让二伯也看看你。”

“二伯母我们先进去，把旧洗衣机处理好再上您那喝茶哈。”说着，舒琴推着宋涛往自己家走。

“好，你们先忙着吧。”二伯母笑笑着说，转身走回了自己家。

晚上十一点，舒琴终于躺在床上。自打她去广州上大学到工作，每年回来也就四五次，不想每次回来都让爸妈废一番工夫打扫房间，舒琴就和妹妹舒芸睡一屋了。

“感觉今天做了好多事呀。累死了。下午还没进来又出去买洗衣机，晚上又在二伯茶喝茶到十点，再送宋涛去酒店。”舒琴躺床上嘀咕着。

妹妹舒芸边擦着保养品边问姐姐:“这洗衣机的钱谁给的呀？”

“我给的呀。还能是谁？怎么非要等我回来再买。你和爸爸去买了，我转账给你就是了嘛。”

“爸爸不让，非说等你们回来再说。我们都以为这次涛哥来了，这洗衣机的钱他会出的。二伯的女婿给他们买了套房养老，听说年底就可以交房。他们很快就可以搬出去。二伯母要是知道这洗衣机的钱，涛哥都不愿出，会怎么说呢。又会说你不嫁个潮汕人活该了。”说着，舒芸也钻进被窝了。

“那就别让她知道了。你也不要告诉爸妈。就当作是我们两一起买的吧。两千块钱的洗衣机，算那么清干吗？”舒琴说完，翻了下身子。

“不算那么清，涛哥干吗不表示下呢？两千块也不少，我一个月的工资才一千八啊。”

“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我遇到你那初中同学启铭，他在电器公司做销售，这洗衣机就是找他买的。他还认得我，一直叫我姐，叫得那么亲，不支持下他都不好意思了。”舒琴又翻身过来笑呵呵地对着舒芸说。

舒芸翻过身子，背对着舒琴说：“不提他了。我跟他什么都没有过。我现在有小武挺好的。他说可以拿他家里一个铺面给我开花店。”

“这是真的吗？那太好了。你在花店打工有两年，也学到不少了。若真能自己开店就太好了。”舒琴高兴地坐了起来。

舒芸也高兴地跟着姐姐坐起来。“那是，打工哪有出路呀。我就要自己开店。”

这时，房间的门开了。“你们还没睡哪？琴啊，今晚一直想问你来着。这洗衣机的钱谁给的？”妈妈探了个头进来问道，她身边还站着舒琴的爸爸。

舒琴一听这个问题又躺下了，说自己累了，想睡觉了，然后就闭上眼睛。舒芸起身哄着爸妈走，然后把门和灯关上。

“阿姐，你会嫁给宋涛吗？”黑暗中，舒芸还是问了姐姐这个问题。

“再说吧。睡觉。”其实舒琴心里也烦着，感觉这婚姻和谈恋爱完全不是一回事。或许是潮汕人比较讲究礼节。第一次上门做客一般都会带礼物。这宋涛什么都没带，一路上自己也是纳闷，又不好说他什么，也许是地方文化不一样。在广州，也习惯了和朋友AA制。但一回到潮汕，又不兴这个了。宋涛是真的不愿出这个钱，还是只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礼节，或不屑于表现自己大方，舒琴心里也没有明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