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中就看过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当时对在最美好青春年华却残废了双腿的作者深表同情。命运的残酷不公,让作者对生命充满了绝望,他抱着必死的决心一次次推着轮椅往返于地坛之间,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一个孤独而绵长的背影。母爱的深邃宽广,终于在多年之后被重生的儿子深切的理解并遗憾的怀念。除此之外,我未能领会其中更深的内涵与意蕴。
当然,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血气方刚的年纪,对一切都充满了期盼,对于生死苦难这样遥远而深邃的问题是不会有过多的关注和碰触的。所以我没有在他面前停留太久,前方的美景使我早已迈开了脚步,跟他渐行渐远。
二十年后,我再一次拿起这本书,久久不能放下,以前不曾留意的一张张作者的插图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不禁反复翻看。这是一张张笑脸,他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纯真自然,没有一点阴郁勉强。我在想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一个二十岁以后就一直坐在轮椅上的人笑得那样从容淡然,以致无所顾忌,我试图找到笑容背后的答案。
终于,我找到这个答案,它就是地坛,尽管“它一面剥蚀了古殿及檐头浮夸的琉璃,淡褪了门壁上炫耀的朱红,坍圮了一段高墙又散落了玉砌雕栏,祭坛四周的老柏树愈见苍幽,到处的野草荒藤也都茂盛得自在坦荡。”但就是这个人迹罕至又历经沧桑的斑驳古园,成了被一个不幸命运击中的灵魂出口。
在这里,史铁生老师终于明白了:“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这是他没日没夜思索追寻生与死这个问题,并在死亡边缘不断试探挣扎而得到的答案。
“苦难也是人类的剧目,如果把丑陋、愚昧、卑鄙和一切我们都不喜欢的事物和行为统统消灭掉,所有的人都一样健康、漂亮、聪慧、高尚,结果会怎么样呢?一个没有差别的世界。而一个没有差别的世界将是一潭死水,是一块没有感觉没有肥力的沙漠。”差别永远是要有的,苦难和缺陷才是人生的注脚,苦难选择谁纯粹是偶然,没有道理可讲,就命运而言,休伦公道。
这是多么痛彻的领悟。只有真正被逼到悬崖边上最终能在悬崖边上跳舞的人才能获得如此超脱的智慧,才能真正领悟到人生的真谛,与苦难和解,在绝处逢生。这也正是一帆风顺的正常人往往体会不到的原因吧。
苦难厄运终究太过沉重,对苦难和厄运我们都是避之不及的,更没有人渴望。但如果逃脱不了被苦难和厄运所击中的命运,希望他都能找到属于自己地坛。它可以是一个多年未成形的荒废公园,可以是一口能垂钓的偏僻水塘,也可以是阳台上那几盆干瘪倔强的花草,抑或是一支笔一本书,它不吵也不闹,不大也不小,刚好能安放自己,让思想的芦苇和情感的藤蔓在这座秘密的花园中狂妄地生长,肆意地绽放。
最后以史铁生老师《永生》 结尾,与大家共勉,与他一起笑看人生 。
我一直要活到我能够
历数前生,你能够
与我一同笑看,所以
死与你我从不相干
——史铁生《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