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忆风
那一天春天,草木刚刚抽芽。
晌午的时候,太阳照在头顶上,热烘烘暖洋洋的。
十四岁的秀,轻快地走在河滩上。
河滩上风真大,吹乱了秀的短头发。
风里夹杂着一丝呼喊。秀好像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一回头,河滩浩荡,阳光明晃晃的,小河带着波光流向远处,草木泛着青灰色。
又再三回头,都没有看到人影。
疑心自己听错了,秀继续向前走。
周一上课的时候,后排的一个男生问秀,那天我喊你,你怎么不答应?
秀很诚实的回答,我回头看没有人,不知道是你喊我。
男生脸上带着笑,眼睛里有星星,他说以后你认真听着,说不定我就在身后喊你。
秀想起了那天的风,回家在镜子里看到一头蓬草一样的头发。回答,好呀,你喊大声一点。
秀在心里认真思考这个说不定的概率,用她同桌的话来说,约等于零。
情怀花
少女时期的安,喜欢在课间透过窗户眺望远山。
看着看着,会忍不住掉下眼泪。
冬日的远山苍茫含愁,安总觉得自己是迷失在北方的孤雁,找不到归属感。
安觉得自己患了一种严重的病,抑郁症。
那些病症变成作文里一些深奥难懂的句子,她的心里时刻羡慕一切活泼开朗深受宠爱的孩子。
安的前桌就是那样一个活跃的男孩子,他的睫毛很长眼睛明亮,每次都在老师念完题目之后第一个报出答案,数学和英语老师疼爱他得不得了。
有一天,安到教室去的早,窗户上结了厚厚的冰花,整整两扇玻璃全是晶莹剔透的花纹,在安的面前展开了一片神奇的世界,一片绽放的烟花,像舞动的凤尾,像摇曳的花海……
安看得出神,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吓了她一跳。看是前桌的他。
他看到这一片白茫茫的冰花,哈了口气在凤尾摇曳的地方擦出一个小洞。
回头他笑嘻嘻地问安,你的语文怎么能学的那么好。安没来得及想好答案,他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苏小妹很有才,要不叫你安小妹吧?
安的心里也像是被融化出一块,空落落的却又感到丝丝温暖。
事情过去好多年,北方的冬天经历了很多个,安却再也没有看到过那样大片大片盛开的冰花。
故事雪
晚自习九点多,雪花飘飘扬扬在天地间飞舞。
如意看到两栋教学楼之间坠落的雪花,如同玉蝴蝶一般轻灵快意。这边是温暖的教室,那边是灿烂的灯光。
如意与人约好此时送书给他,看着轻灵的雪花,一抬脚就走进了漫天飞雪之中。下了台阶,穿过实验室和宿舍之间的通道,如意的黑衣服上落下了片片雪花,斑驳一片。
再往前就是他的教学楼。
不久之前,她在宿舍门口回望的时候,看到他在楼下的灯火间驻足。
想起两人在椭圆形的操场一圈一圈地走,从下午六点多在操场转到晚上十点多快熄灯,第二天腿脚酸痛,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程。
如意笑了,拍落身上的雪花,上四楼等在他教室门口。
他说,下这么大的雪,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如意说,我怕你会等。
如意递给他的那本书,封面上有三两点雪花融化的水光。
知道他不会在意。
自己享受在这样奇怪的天气,冒着漫天大雪出现在他面前,仿佛是穿越枪林弹雨的壮举。
心情月
读书的时候,特别喜欢有关月亮的诗句。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那个时候,我孤独的如同一个怪物。
人前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人后默默流泪。
听说那个如同行走的白莲一样的姑娘,最喜欢的歌是《白月光》。
远远地,我看她笑靥如花,眼神明亮,洁白如同一片月光。
一次我经过她的身旁,她哼唱的是《白狐》的片段。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我找到了这两首歌,一遍一遍地听,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在生长。
越听越难割舍,遍体生寒。
被治愈一般。
再看她,还是那般笑靥如花明媚动人,只是单薄的身影令人心疼。
山河浩荡,月光如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