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只是围城人

                        ——读《围城》有感

钱钟书先生著


      “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

                                            ——题记

      想了很久,该以何种形式开始述说感受,却愈发无从下手,因为钱钟书先生的这部长篇小说蕴含了太沉重的人生哲理,是一时半会一言两语不能轻易道完的,我想,以下我的内容可能片面,或许偏差,当然这仅是我本人的感受。

      首先做一个通俗的比喻,围城就似皇宫,想进去的人很多,想出来的人亦很多,但是他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实实在在存在的一座宫殿,一个物体,而更是深层次上的一种无形的枷锁或者是梦想。为什么说既是枷锁又是梦想?这看似矛盾的关系却能和平相处,当然离不开不同的人在特定时间对他的特定理解。那是一座围城,我想进去,去探索城里更多的宝藏,去发掘城里不为人知的秘密,去沉浸于城里的一花一草的世界;我也想出来,去挣脱那所谓的束缚,去抛开精神、道德上的欺骗与背叛,去找寻一座新的围城,感受新的气息。我想把书中的围城分为三类:职业、爱情与婚姻。之所以把婚姻与爱情分开,是因为我并不认为爱情就完完全全属于婚姻,诚然,婚姻里面也不一定必须有爱情,他们俩只是两个集合,彼此间存在交集罢了。

      主人公方鸿渐是位留洋学生,算是个海龟却并非名副其实,他为了敷衍其父方遯翁和岳父周老先生而买了个“克莱登大学博士”的假文凭,回国后先是在上海的银行里谋职,而后去了内地的三闾大学,然后再回到上海的报社就职,或许之后还会回到内地。短短的两年,他来回了两次,逃离了三座围城,第一次逃走是因为和周家关系的破裂,第二次是因为在三闾大学遭受算计,被迫回乡,第三次他其实本可以不逃,却不安分于报社的小职位,欲跟随赵辛楣回内地投奔。一二次出于为人,第三次因为欲望,他总是在进入围城之后,又向往着城外的生活,以至于徘徊于进出。

      简单的就方鸿渐这个人物来讲,他懦弱无能、被动而又意志不坚定,没有理想、信仰与热情,但是在这么多缺点之下,还是存在一个如同发着微弱光芒半奄熄的油灯般的优点,那就是些许良知。方鸿渐会为了自己购买假文凭的事而惴惴不安,不喜父亲与岳父的大肆宣扬,始终把这件事视为一个腐烂掉的梦,这就与三闾大学中的外文系主任韩学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样作假,韩学俞却一层一层的包装(例如娶了个号称是美国人的太太以此触类旁通映射他是真学士),使这个事实成为不能再真的假象,至少方鸿渐在这点上并未完全泯灭人性,那么虚伪。方鸿渐也没有三闾大学里面的校长高松年、国文系主任汪处厚、外文系主任刘东方及李梅亭等人那么卑鄙、工于心计,活脱的一个个笑面虎模样,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不懂得人际交往间的黑暗才使他不得不返回上海谋生。

      他的爱情故事也同样如此。这里先暂且不算与鲍小姐的风流一事,而主要从苏文纨、唐晓芙和孙柔嘉说起。苏文纨虽有法国博士的头衔,却始终不过于一个媚俗、旧社会里的一个女性,她受过高等教育,但始终改变不了深入骨子里的性格思想。同样作为一名女性,我不能批判她的好与不好,因为她身上所映射出来的问题,是我们当代女性身上仍然存在的。苏文纨喜欢被男人拥护、簇拥的感觉,喜欢男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这可以让她有一种优越感和成就感,同时,她可以说算是嫉妒表妹唐晓芙,这种心理的做鬼让她一次次插足与方鸿渐和晓芙之间,比如方鸿渐的第一次宴请她们姐妹俩,她因为本人有事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晓芙拒绝掉与方鸿渐的单独见面,又比如她自己得不到方鸿渐的喜欢就把她和方鸿渐之间的种种以及在游船上与鲍小姐的一出告诉了唐晓芙,这些都是方鸿渐和唐晓芙最终感情破裂的内在原因。苏文纨是假清高的,她永远都不满足,固纵有一番容颜,又何妨,且不说婚后仍然诱惑赵辛楣的种种。方鸿渐去了三闾大学授教,也使他终于逃离了这座围城。

      唐晓芙是方鸿渐真正倾心的人,整部小说中也唯独唐晓芙算是个可采的人物。我是喜欢唐晓芙的,我喜欢她的真实,不论不加装饰的外表还是直言的性格,都令我钦佩,她追求爱情,追求爱情的纯净,不掺杂一丝杂质,她要求“占领爱人整个生命”,虽然说很多人都不大认可,人们大多赞同除了爱情还有事业和家人,可是我理解唐晓芙,理解她那种爱情至上的思想,就像三毛和荷西,感动了他们自己也感动了我们。只能说唐晓芙和方鸿渐之间缺少的更多还是缘分,他们之所以不能走到最后也是方鸿渐这个男人四处“风流”的结果(或许也不能这样批判,他只是在寻找真爱)。他不想走出这座围城,他是被自己和唐晓芙使劲地拽出来的。

      最后的一道围城是婚姻。方鸿渐的最爱是唐晓芙,然而最终他却和孙柔嘉结婚,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或许出于一时感动,或许是无可奈何,但是我敢肯定,方鸿渐并没有爱过孙柔嘉,也许他们的结婚真像赵辛楣所说,是孙柔嘉千方百计的结果。这是一个可悲的后果,像孙柔嘉这种女性,我也是理解的。她很普通,却时时想要不普通;她很容易被忽略,却想出类拔萃,平凡的相貌,平凡的家室,不算漂亮也不算丑,算不上好也谈不上差,这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但是她的阴柔和权柔下,隐藏着一个想要掌握婚姻、生活和命运(不论是她自己的还是方鸿渐的)的强大内心。或许她起初倾心于方鸿渐完全是出于对这个人的好奇,觉得他温文尔雅,有样貌有学历,以至于后来继续喜欢也是因为并未真正了解过方鸿渐,真正走入方鸿渐的世界,而她后来与方鸿渐订婚后就很少主动找过方鸿渐,这似乎可以说明这个道理。方鸿渐也并未喜欢她,他只是在自己糊涂的情况下匆忙的做出选择,或许这也并非是一种不幸运,只不过婚后因为双方家庭的种种,再加上生活的压力使矛盾扩大,最终让他不得不逃离婚姻的围城。

      方鸿渐是一个围城人,而我们又何尝不是;他经历了职业、爱情和婚姻的围城,这些于我们而言又何尝不存在?总结书中方鸿渐的两年人生,他始终是懦弱的,只会一味依附于他人,就如同全书尾部的孙柔嘉所说:“去年你浪荡在上海没有事,跟着赵辛楣算到了内地,内地事丢了,靠赵辛楣的提拔到上海,上海事又丢了,现在再到内地投奔赵辛楣去。你自己想想,一辈子跟住他,咬住他的衣服,你不是他的走狗是什么?你不但本领没有,连志气都没有,别跟我讲什么气节了。小心别讨了你那位朋友的厌,一脚踢你出来,那时候又回上海,看你有什么脸见人。”我觉得孙柔嘉这番话可真所谓是苦口婆心,说的很对,方鸿渐的一生都徒劳于寻找解脱、依附,没有自己正真的理想、热情与志气,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纵然他不断地逃离了一座又一座的围城,他也逃离不了某一座围城中的坟墓。如若只是围城人,那么总有一座围城会将你死死圈住,从此万劫不复,那时,不论是婚姻也罢,职业也罢,怕是无处可逃了。

_Vivien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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