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金老仙去,我感慨不已,遂作此篇,以向金老致意,感谢他的书陪伴了我的青春:
时维五月,天气渐暖,行人都已换上薄衫,身子亦轻盈了许多,步子也比以前快了。有赶路累的,便在山脚下的一家茶馆歇脚。茶馆门前也有一烧水的汉子,袒着半边肩膀,卖力地拉着风箱。风箱前上空挂着一个大幌子,上面用隶书写着茶字,笔力遒劲,练家子一看便知,书写者定然内功了得。茶馆门口挂着一副对联,也是用隶书写的,上有苏大学士的名诗: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但这似乎又出自另一人的手笔。
阿浩这几日连着赶了五百里路,虽说有护体神功,但毕竟是血肉之躯,亦感到有些乏累,便歇马休息了来。
栓好马后,他在一处僻静的桌子旁坐下,小二忙上前招呼:客官来点什么?我们这儿除了茶,其他的也都有。阿浩看着墙上的菜谱,已知进入山西境内,这里的饮食与昨日的开封府已大为不同。他看完后说道:一盘过油肉,一盘韭菜炒河虾,一只清蒸黄河大鲤鱼,再切一盘牛肉,上二斤汾酒。不一会儿,菜便上齐了,阿浩正自独酌,忽听到旁边桌上,一老者与年轻汉子道:兄弟,六十年前,就在距此三十里的壶口峰上,当时人称关内第一刀的金胜武大战武当高手虚成道人,观战者络绎不绝,二人打了一天一夜没分出胜负。阿浩听到壶口峰三个字,不觉注意地听起来。六十年前那场大战,师傅也与他谈起过。当年金胜武为避世乱,隐居于姑射山,虚成道人为诱他出山,抗击外敌,采用激将法,相约八月十五在壶口峰上比武。最后二人不分上下,遂结为金兰,一起抗敌,传为一段佳话。想到自己明天也要上壶口峰,不免也是一场恶战,不由感慨万千。
此时店家听到这段武林旧事,便得意道:客官你可知道,当年那二位高手战罢,相伴来此饮茶,二人心情正畅,故挥毫泼墨,这对联和幌子就是他二人的遗迹。阿浩回身看去,只见岁月沧桑,字迹早已剥落,但大家风采,熠熠犹在。赞叹之余,又想起二位前辈献身于平阳之战,当年身中数箭犹厉呼砍贼,崇敬之意不禁陡然而生。
山西杏花村所产汾酒,清香醇厚,韵味悠长,力道更是足劲。阿浩虽生平好饮,但两坛汾酒下肚,不由得昏昏欲睡。想起自己已至壶口峰下,遂在茶馆歇息一宿。
次日清晨,阿浩起个大早,用罢早饭后,便在房中打座,运功调息,不觉已过了两个时辰。于是他收拾行装,策马向壶口峰而去。
将至壶口峰时,他听的水声涛天,如龙吟虎啸。心中想到:此处便是闻名天下的壶口瀑布。正自赞叹,忽听的一声:浩兄,你可知来迟否?抬头一看,原来是白须道人。
寒暄片刻,二人并肩往峰顶而去。阿浩谈及今日之事:老道,去前卫家一十七口的灭门惨案,真非我之所为。那道人轻捻胡须道:可你并无证据。阿浩听后苦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二人不觉已至壶口峰上,只见前面九曲庙前已有不少豪杰。阿浩一到,便拱手与众人问好,但应者寥寥,显然众人已他为为道貌岸然的卑鄙之徒。白须道人引阿浩坐下,便呼人上茶,此时只见后堂走出一少年,面如冠玉,威风凛凛。阿浩心想不愧是玉罗刀卫天极之后。只见那少年怒声道:去年我卫家一门,尽遭你的毒手,幸得我当时正在少林还愿,才躲过一劫。奸贼,受死吧,说罢便拔刀而起。
阿浩仍端坐在太师椅上,长叹一声道:你说的那封在卫家老宅找的到信,确实是我写的。前年我与你父亲结怨,只因拳脚上的事,不至于下狠手。那信中说道:明年八月十五必取汝全家之命。那实属于年少轻狂,意气所致。你不可当真,况去年端午,误会已解,我又何必再动干戈。
那少年反诘道:我家人均死于连山剑法之下,天下谁不知是你是连家剑的大弟子,你安敢再何狡辩?
阿浩道:那灭门惨案,是我师叔玉清子所为。众人不禁大笑,原来玉清子在十十年前犯下大罪,被师父废了本门功夫,逐出师门,从此远走西域,鸟无音讯。阿浩道:他在西域苦练十年,功夫早已恢复,且更胜当年。这次回中原,便是欲嫁祸于我,挑起武林对我连山派的讨伐。
但那少年复仇心切,早已认定阿浩便是灭门仇人,听不见解释,还不待阿浩说完,便拔刀而来,其身形俊俏,深得玉罗刀的要旨,众人只见阿浩微微一笑,也拔剑而起,他先使出一招苍松迎客,化去了对方那招松鹤同春,接着抢占先机,使出一招平沙落雁,他剑气忽缓而疾,密不透风,但那少年挥刀应对,倒也闲庭信步,虽说灭门一案非自己所为,但也脱不了干系,阿浩想到此处,剑气不由地弱了下来,二人斗至三十回合,那少年竟占了上风,他突然卖了个破绽,将右下腋空了出来,阿浩不知是计,斜地刺来,那黑衣人侧身一避,立马急跃而起,接着便横向砍来,一旁的白须道人惊道:这是少林伏魔刀法中的横刀立马,浩兄小心。但阿浩已回身不及,一缕长发被削了下来,他心头一震:好俊的功夫,这少年居然会伏魔刀法,看来真不容小觑,今日必将是一场恶战。他于是屏气凝神,不敢稍有松怠,将平生所学缓缓挥洒出来,他剑气忽变凌厉,使出一招仙人指路,刺向对方左胸,接着又是一招苏秦背剑,身形宛如蝴蝶,潇洒起舞,引得群豪们喝彩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