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家里的灯亮着,显然佚名已经回来了。曾几何时忙碌一天下班到家,看到窗口透出橘黄灯光,他觉得温暖怡人,而今天却有些变了颜色,红得有些吓人。他有些恐慌,不知道那盏灯那扇窗后面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他迟疑、忐忑、委屈、愤怒,他觉得老天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走进家门,迎上的是佚名关切的目光,凌峰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撕裂感,彷佛有多个叠加在一起的佚名,面具一个套着一个。桌上摆着精心准备的两菜一汤,配色鲜亮,香味扑鼻。凌峰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但迟疑着。
“你怎么了,不舒服?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玉溪一连串轻轻的发问,像一个个气泡在空气中散开、漂浮着,没办法着陆,然后崩裂开。 “我去看了医生,中医” , 一阵沉默,短暂又漫长,“医生说我,说我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还是一阵沉寂,坐在对面的玉溪顾着埋头吃饭,额前的刘海儿挡住了视线。停顿了片刻,佚名夹起一块肉放到凌峰碗里:“吃块肉吧,补补” ,又夹了一筷放入自己口中。 叹了口气,凌峰开始动筷子大口吃起来。
午夜,佚名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凌峰。窗外月光柔和但清冷,照着她睁得大大的双眼。她尽量不动,尽量平稳地呼吸,但心里却如鼓点儿般无法停息。
她,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躺在她身后的男人,是丈夫,也是,仇人,她想要置于死地的仇人!
她曾发誓要他付出代价!为了复仇,她可以失去一切,甚至她自己。然而终究她还是功亏一篑,她心软了,她发现自己退缩了,她开始怀疑这两年多来的日子是否真实,是否值得!
这该死的,反复出现的“软弱”让她如今面临灭顶之灾。“他去看过中医,应该知道了一切吧?他会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三年前,她还不是佚名,她是玉溪,简玉溪,在酒吧里当“品牌推广大使”,说白了就是靠卖酒拿回扣。她需要这份“不那么体面”的工作挣钱,来继续完成学业。家中遭逢变故,拿不出钱还债,更别说供她继续深造。父母离婚各奔前程。她已成人,帮不上忙,更不想拖累他们。
在这个人尽皆知的”大染缸“里,她是自愿跳了进来,但倔强地坚守着自己的底线,即使她清楚地知道怎么挣钱更快。 虽然很难,虽然每日提心吊胆用尽全力,但她一直坚守着不让自己沉下去。就是那个时候,她认识了凌峰,凡凌峰,凡家的二公子,最受夜店欢迎的贵宾,风流不羁的“钻石王老五”。命运之手开始挥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