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刮晴了北京的天空,早上出门时,便看到了亮闪闪的星星。
今天是腊八。
也许是不能回家过年的缘故,我对年下的节日变得异常敏感和关注。早好几天就开始惦记着过腊八了。
腊八在县城里的小镇上,是年的开始,过了腊八,人们就开始为过年作准备了,迎接新年的鞭炮声也会不时响起。现在还记得几句顺口溜“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过年;小孩儿小孩儿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
小时候,腊八是个不放假的节日,而且正面临着将要到来的期末考试,腊八从来是被我忽略的。但老妈总是记得。她每年都会有煮腊八粥和腌腊八蒜,香香甜甜的粥和日渐变绿的腊八蒜,成了我对腊八最深刻的记忆。
腊八粥,具体是哪八样,我现在也说不清楚。大米、小米、江米、红豆、红枣、绿豆、黄豆、花生,是比较常见的。但也并不是每年都有,家里有些什么便放些什么,即使凑不齐这八种,熬出粥来也一样是热乎乎、香喷喷的。
我的家乡一般都是早上吃粥。腊八早上,老妈会起得比平时更早,把这些已经淘洗好的原料下到锅里,要熬一个早上。具体的熬粥过程,我并不知道,因为我起床的时候,粥已经熬好了。回想起来真是汗颜,上大学离家之前,我甚至都不会煮一碗粥,自己过日子时,做一碗玉米糊糊,都要打电话回家问。
粥出锅了,粘稠的淡红色,每个米粒都鼓胀着,冒着丝丝热气。家人先是不能吃的,要先给祖先和神明吃。老妈会把粥盛到一个碗里,用筷子把粥甩到院门和屋门的门框上、灶台上贴着的灶王爷贴上,还有院里墙上贴的“天地牌位”上。至于为什么要用筷子蘸了粥甩上去,我没有问过,仿佛一切就应该是这样的,我从小到大每年都是这样的,我没有怀疑过也没有好奇过。甩到门框上的粥粒很快就会在寒风中风干,被浓浓的汁粘住,这会一直保留到年三十。贴对联时,会用一把大笤帚清扫一下门框,粥粒有些被扫掉了,有些牢固的,就被覆盖在了对联下面,年复一年。
敬过了神明和祖先,我们就盛上一大碗粥,吃了起来。粥很粘稠,极能保温,看着已经没有热气,其实里面还是烫得很。有时候着急上学去,便会转着碗边吸,还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来。不急的时候,就会用筷子把拉,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我最爱吃花生,要是能赶上有葡萄干或者核桃仁,会更兴奋。先把这些挑出来吃了,再吃剩下的,吃不到一半就忍不住想把筷子伸到锅里去找更多的花生或者葡萄干,于是偷偷的把自己碗里的粥倒出去一些,再去盛新的。我的剩粥几乎全部转给了爸爸,爸妈还会从自己的碗里捡出我想吃的放到我的碗里。根本不用就什么菜,也不需要再吃主食,一大碗粥吃下去,身体便热乎乎的舒服起来,在冬天寒冷的教室里,腊八粥实在是御寒的食物。
腌腊八蒜也是腊八的节目之一。这个节目我是全程参与的。先从蒜辫子上揪下几头蒜来,放到一个小小的笸箩里,端到屋里炕沿上,我和妈妈两个人一边瞎聊天一边剥蒜,不一会儿,小笸箩里就只有轻轻的蒜皮了。白白胖胖的蒜掰被装进一个洗干净的玻璃瓶子里,倒上事先买回来的醋,醋要淹过蒜,然后盖上瓶盖,密封起来。过不了几天,这些白生生的蒜就会变成翡翠一样的绿色。这蒜到过年时,就腌透了,大鱼大肉之余,吃上几颗,祛油解腻,非常爽口。工作之后,我便没有机会亲手腌制腊八蒜了。
……
这篇未完的旧文写在第一个不能回家过年的腊八。10年的光阴匆匆而过,真的只在眨眼之间。
母亲于去年离世,此生再吃不到妈妈熬到腊八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