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也不产茶。从小在家里受到父亲的耳熏目染也就知道人渴了不只是喝白开水,而且还可以喝茶。芒夏收割小麦的时候,大人们去田里忙活,肩上扛着镢头,嘴里哼唱着秦腔,一路上镢头尖上挂着玻璃瓶泡着茶晃悠地上下翻腾。瓶里茶垢已经厚得像刷了生漆。那时的我一到农忙季节,学校就停课回家帮父母“割麦子”,自然我们小娃反反复复提水去田里,泡一壶茶洋洋洒洒一路,到了田里也估摸着剩余半壶茶水。烈焰当头,父母撸着袖子从田头已经赶到田腰了,唇齿间口干舌燥。父亲一面拍打着袖口的尘土,一面席卧麦草堆上喝两口茶水。一咕噜一咕噜喝个精光,父亲总说这茶水可以解乏。喝毕了,用衣袖一边擦嘴,一边又起身继续干活去了。
事逢家中有亲戚朋友来访,父亲便从衣柜的小格箱里拿出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圆“碗碗”茶。这茶坚硬圆实,茶叶干燥燥的曲卷压制成坨形。打开包装闻起来一股淡花香味,开水一冲就泛起了清绿色。这便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泡得好茶叶。每次家中客人席散归去,自己也情不自禁地用小刀切一撮茶来。茶叶细枝碎末沉甸甸地在杯底铺开,老树根叶原味钻入鼻中,从那时起我便偷偷喝父亲的茶。
等我离家去上学期间,喝茶的机会甚少。假期归来偶尔发现家里多了些汉中的“毛尖”,形状小小的,如丝发一般弯曲,似乎有着白绒毛,我迫不及待煎水冲泡,杯面上就起了一层白气,悠悠散去。一波翠绿嫩芽悬浮杯中,杯底的茶叶已经舒展,鲜鲜活活如在枝上摘的。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茶,只觉的神清爽口,口齿间长长久久地留着一种绿茶口香味。
之后的日子里。成了家有了孩子属于自己的闲暇时光更是一种惬意。每当窗前伏案阅读时,便想起来为自己泡茶自饮,也不觉得自己对茶有种莫名的感觉。直到遇见楼上的邻居,才恍惚间觉得品茶是一门学问。从净洗茶杯,洗茶,汤杯温壶再到识茶,闻茶,奉茶,泡茶的速度影响着品茶的口感。连选择器皿的美观也酌掠个人的美学价值。
我们向来一起邀约试茶,往往都是邻居热情款款招待。屡次都是自己微微红着脸品茗沾光,脸皮不知厚了几层了,愈是遇到好茶,朋友心悦一起吃茶,愈觉的不入一般茶的眼。想想自己也没学出个什么茶艺来,嘴倒是养娇了,不慎觉的惭愧。
人常说“茶让人越喝越清醒,酒让人越喝越糊涂”,书上也曾看到过这样一段话“人的一生中要交结众多朋友,朋友是走一批来一批的,而最能长久的是以茶为友的人”。茶喝多了,心则定了。遇事则安。不论茶是否好坏,自己渐渐喜欢上这一份孤独以书茶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