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看叶天士在《临证指南医案》里有一则医案:
戴氏,隐情曲意不伸,是为心疾。此草木攻病,难以见长。乃七情之郁损,以丹溪越鞠方法。
香附、川芎、小川连、茯苓、半夏、橘红、炒楂肉、神曲浆丸。
隐情曲意不伸,其实就是心病,情志上的病,用的是朱丹溪的越鞠方法,而不是说的越鞠丸。越鞠丸里面有香附,川芎,神曲,苍术和栀子。这里把苍术和栀子去掉了,用了小川连,栀子是解热郁的,小川连清热燥湿,泻火解毒,那么小川连当然也可以解热郁了。
没有用苍术,用的是半夏,橘红,茯苓和山楂,再加神曲,差不多就是大半个保和丸了,只是少了连翘而已。没有用治脾的苍术,而用了治胃的保和丸,这就是叶天士笔下的越鞠方法
我们从前面易思兰的一则医案到叶天士的这一则医案,能看到前人使用越鞠丸就是这样进行加减的。用的是越鞠法,而不是一张越鞠方。
越鞠丸是朱丹溪的弟子们,在整理丹溪心法的时候整理出来的一张方剂,也许,朱丹溪治疗诸郁只是随证组方,并没有一张固定方剂。其弟子们在整理老师的经验时,根据其常用药物组出了一张方剂,取名越鞠丸。
这越鞠丸里的五味药,香附,川芎,苍术,神曲,栀子,这只是朱丹溪常用的五味药,这并不是说朱丹溪治疗诸郁始终用这五味药来治疗,这里,还设及到了金元医学,金元医学里很多的方剂,更多的是四逆方,而不是固定的组合。
最典型的就是张元素在《医学启源》里面提到的,张元素在写《医学启源》的时候,前面很多很多方剂,都不是自己的,都是引用前人的,而到了书的末尾的时候,他自己出了两张方剂,在这两张方剂之前,写了一段话:“下之二方,非为治病而设,此乃教人比证立方之道,容易通晓也”。这是教后人如何开方,而不是让后人记住这两张方剂。越鞠丸毫无例外,也是这样的,只是举了一个例。
朱丹溪生前写过三本书,一本是《格致余论》,一本是《局方发挥》,还有一本是《本草衍义补遗》,在这三本书里面,朱丹溪并没有出过方。尽管具体组了方,没有具体取过方名,而朱丹溪留给我们的方剂,都是他的弟子们整理出来的,包括保和丸,越鞠丸。
为什么朱丹溪不出方呢?可能与金元医学的主张有关系,典型的就是张元素的主张,古方今病不相能,也就是古方与今病不配套,用古方的时候需要进行加减运用。那么,朱丹溪自己造一张方剂,对于后学者,他的方子就成了古方了,于是,这些医家很少出方。即便是出了方子,也仅仅是教后人如何组方而已。这是我们在读金元医学的时候,需要注意的一点。
学习、传承方证,重在“标准化”还是理法化”?这二者之间的长和短分别在哪里?利和弊分别在哪?
中医学在唐宋之前重“术”,从金元医学开始重“理’,而这种从重术转入重理,是中医学发展史的进步了还是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