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江南一个小村庄,与苏杭的江南水乡略有不同,我们是赣中的江南,我习惯将自己称为江南小女子,是因为内心里我特别喜欢那种小家碧玉式的温婉柔情,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的含情脉脉。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家庭的妈妈,都是一个故事大王呢?按排名计算,妈妈一定能够进入前三甲,妈妈的故事总是那么生动有趣,让人听了流连忘返。
据说在古代(不知何朝代),村里出了一个大人物,在朝廷当官,三年未归。妻儿日夜在家盼望,妻子整日站在村口,哭哭啼啼,只盼丈夫早早归来团聚。有一天,一个白胡子老人从村口经过,看见妇人哭泣,便问其缘由,妇人说明后,老人哈哈大笑说:这有何难,你去家里拿锄头来,在那里(某个地方,据说是龙脉所在)锄三下,三天后你的丈夫就归来了。妇人自然是照办了,三天后她丈夫也真回来,结果却是罢了官,贬为平民。后来村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大人物,故事流传下来,说是龙脉被锄断,村子里再也不会出一个有出息的人了,直到我 小时候,村里的确连一个大学生都没有,祖祖辈辈为农。
这个故事,当然没办法去辨别真伪了,小时候听来觉得特别为那男人不值,那妇人真是很不懂事,好好的葬送了丈夫的前程。今日细想,其实这不过是村人们的一种臆想罢了,因为世代为农,总要找一个理由来编排是此乃皆是命吧。
说起务农,我最怕的一件事就是下水田拔稻秧,因为水田里有一种怪物—蚂蝗!那东西,多少次让我在全村人面前闹笑话。只要觉得脚上有一点不对劲,我就会立马蹦跳起来,大呼小叫妈呀,快把它抓走快把它抓走!村里人也经常拿这个戏弄我,简直是气死人了。妈妈总说吃饭的还怕不吃饭的吗?我觉得这是没有道理的,吃饭的怎么了,吃饭的就是铁打的,咬不进?那东西,软软的没有骨头,爬到你脚上,叮你一口,吸走你的血,不恐怖吗?
一年四季,我大概最爱的是清明时节了,那个时节,青蛙虫子们开始出来活动了,青蛙们在池塘里的呱呱声,在我看来是世间最美妙的乐曲了。春雨婆娑的夜晚,青蛙呱呱,虫子叽叽,狗儿在那巷口长吠,这就足以谱写出一首曲子,伴随入眠,酣然甜睡。时至今日,虽在城市生活多年,但是每到清明时节,都要去祭祖,那两日的夜晚,可能是一年中,睡的最为舒适,酣畅的,晨起感觉浑身清爽,恍若隔世。
提到清明,这里讲一个笑话吧,也是妈妈讲的,我的妈妈,真不愧是一个故事大王。
清明期间,照例是要做糯米丸子的,就是那种用艾草、糯米粉,猪肉做成的丸子。说是一个傻媳妇,婆婆叫她去买肉来做丸子,特意叮嘱不要买猪头肉,媳妇到了肉铺,给卖肉的说不要猪头肉,卖肉的知道她傻,特意给她剁了猪头肉,但是把耳朵给切下了。傻媳妇回到家里把肉交给婆婆,婆婆一看气坏了,骂媳妇说:叫你不要买猪头肉,你偏要买,你耳朵呢?媳妇怯生生的说:耳朵...耳朵给卖肉的剁掉了。
虽是一个笑话,却道出了村民对清明这个节日的重视。到今日,家乡人还是会继续做这种艾草丸子,不过我婆婆用的馅儿是冬笋腊肉,味道更香更好吃,我一次性能吃五六个,基本上不用吃饭了,已经饱了。现在网购发达,某一次我在某宝上看见,居然有真空包装的艾草丸子卖,感慨这个世界太神奇了,任何一项小吃都不再是宝贝,分分钟被搬上互联网,时代进步至此,我们真是幸运万分。
清明节也是很隆重的,甚至赶超了过年。过年时期未来得及回来的年轻人,清明节一般都会回来,给祖宗祭拜是件大事,这事关一年的财运吧,清明这天,整个山上都是鞭炮声,烧去的纸钱随着袅袅青烟飞向云霄,似乎在给后人们带去诚挚的问候,祖宗们,你们在天有灵,保佑儿孙们顺顺利利,升官发财,一家平安呀。
清明过后就是播种了,父亲会把准备好的稻子种子浸泡在水里,让它发芽。等稻田耕耘好之后,就把它们撒播下去,一年辛勤劳作又开始了。
那时候父亲耕田用的是牛,想想中华文明的进步表现在这一方面却又是如此的缓慢,2000年前的农民用牛耕田,而父亲却依然在用牛耕田,我泱泱大中华,这2000年都干什么去了呢?总算,现在已经改用机器了,总算将农民伯伯解放出来了,人们可以将时间用在更多有效的事件上了,比如城市建设,工业兴起,或者说休闲娱乐。
经常怀念小时候,听妈妈讲故事。至今日,妈妈还是会经常讲起她已经讲了N遍的故事,只要她一开口,哥哥就会把下文讲出来,表示一种不耐烦,看着妈妈那失落的眼神,感觉妈妈是真的老了,像个孩子了,或许她重复讲,只是想找回曾经我们对她的那种崇拜感吧,想到这里,尽管我已经能将故事背诵出来,但是也愿意听她讲完,让她沉浸在那种喜悦中,也是一种孝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