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酒楼,柴富让店小二安排了两桌,自己陪着华梅和余家一家人一桌,柴炅和吴兑两人坐了一桌。
对于男女平等话题,柴炅自后世而来,自然是很能接受,吴兑还以为自己的观点很新颖,在柴炅这里却如江河入海一般自然。
柴炅还只是拿红楼梦里的观念和吴兑谈,就已经让他觉得大受裨益,直呼若徐文长至,亦当立雪柴门,当下便要拜师。
这反而把柴炅吓了一跳,说吾可比你小十岁呢,无德无能,岂可为师。
吴兑坚持说:“昔年欧阳文忠公有云‘学无前后,达者为师’,明世先生虽然年幼,然志向深远,学识渊博,又承名门,已堪为师。”
听到这个名门一词,柴炅不由叹气,“这名门不知哪日就要变成臭门了.....”自己猛干了一杯酒。
吴兑惊问原因,柴炅就把荆川先生为了平定倭乱,绥靖东南,已经北上投入严党门下的事情说了出来。
吴兑一听,也陷入了沉思,许久才道:“学生不才,这会稽境内,誓不让荆川先生声名受垢。”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柴炅见吴兑真心,故意把这首诗念出来,却不说是自己剽窃后世的句子,只说是先生临走所念。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吴兑也跟着念了一次,牢牢将它记在心里,却忘记了要拜师的事情。
两个人你来我往,喝了个痛快,吴兑感怀唐荆川的事迹,很快就喝醉了。
几十年后,有一个名叫李贽的人来到他面前,大谈什么男女平等,贬孔斥朱的时候,他淡淡一笑,:“你此时的神态,很像一个人,不过吾有几十年没见到他了......”
柴炅本是海量,自是不会因为这点酒就醉倒,当下让柴富去酒楼后院开了一间房,把吴兑扶了进去安顿好。这才写好一封书信,再找柴富要来一锭银子一起放入吴兑怀中,这才让余父留里面锁上门,从窗户里跳出来,又让柴富去会了帐,这才前往总督府。
门口的长随见他一行人只是女娃有些靓丽,然后书生没有方巾澜衫,奴仆衣着不整,就不让进去。
柴富递上唐顺之的名刺,他扫了一眼,就往地上扔,嘴里念道,“哪里的土包子,送美女也不穿的整齐点。”
柴富怒极,伸手便把长随拎了起来,周围守门的兵士顿时挺枪围上来,气氛有些紧张。
几个正好来办事的锦衣卫看到这边起了争执,伸手按住刀柄,远远的看了过来。
柴炅想起唐顺之临走的时候,专门指了指一张赵文华的名刺让他带上,说是人虽然已经死了,毕竟以前做过会稽大员的,在越地行事或许还有用处。
又想起唐顺之以前出行都是化名,便从怀里取出那张名刺,放到长随面前,“唐先生的名字你不认识,赵文华都御史的名号你可认得?”
长随吓得连连点头,这时赵文华的死讯还没有广告天下,只有一定层次的高官才知道,还没有传到他的耳朵里,在他的心里,赵文华依旧是那个弹劾三任总督一任巡抚,现任总督胡大人的推荐人。却哪里想到真要是赵文华的人,又怎么敢随意冒犯他的名讳。
柴炅让柴富把他放下,他忙命看门军士放下刀枪,自己点头哈腰,捡起名刺入内禀报,看也不看赵文华的名刺。
他还是有职业经验的,来宾既然不先拿出赵文华的名刺,肯定是这张自己不认识的名刺更加重要。
没等多久,一个幕僚跟着长随匆匆出来迎接。胡宗宪虽然知道赵文华已经死了,更加知道还敢拿着他的名刺上门来找的人肯定不简单,尤其是名片上的这个名字,勾起了他深深的回忆。
那时候,他还只是山东益都的一个县令,后来在武林又见过一次,随着赵文华来的,说是因为父丧,临时更名钟文,却让自己从一个小小的巡按御史,一跃成为掌控吴越的赫赫总督......
几个锦衣卫见这边事情平息,这才松开刀柄,转身走远。
柴炅思虑片刻,让柴富带着华梅和余家一家子回船上等候消息,自己一个人跟着那个幕僚进了总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