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差——后疫情时代的反思

人生的际遇,不会永远一帆风顺。

我现在穿着一件黑色棉绒外套,里面是单排纽扣的棉袄,再里面是黑色带横条纹的毛衣,最里面的是纯黑色线衣,印着阿玛尼的logo。这些衣服都是母亲给我买的,没有一件是牌子。

外套是入冬时我回乡下躲疫情时买的,花了40元;棉袄是去年买的,大概30元;毛衣是入秋买的,20元左右;线衣是入夏买的,10块左右,一看就不是正品阿玛尼。而我买过一件阿玛尼的休闲西服外套,是三折买的,买下来也花了600多。

裤子是加厚的运动裤,里面有绒,也是母亲给我买的,花了应该20多;里面的紧身毛绒裤是最冷的那会儿受不住,在楼底下经常看《圣经》的陕南阿姨那买的,花了35元。

最里面的内裤是刚刚去无印良品买的,48元一件,58元两件,我就下了决心和魄力买了两件。于是就替掉了以前常穿的CK。

鞋子是我的堂姐给姐夫买的,因为买大了,就送给父亲;而父亲又舍不得穿,正好我在冬日里回乡下的时候仍然穿着网面的那双NIKE,母亲看着怪冷,就把这双加厚的黑色NIKE给了我。

里面的袜子是刚解封去赛格买的阿迪运动袜,三双一包,花了138元。于是,大件衣服我舍不得牌子,只好买小件儿。

看着我现在的一身黑色,总共合起来不过200元,与以前的动不动一双鞋600多,一件外套600多,一件裤子300多,反差何其之大。

可是我突然就想到一位开公司年产值超过一亿的某总,他平常总是一身黑色,黑色的外套,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鞋子;冬天的时候,冷了,又加上黑色的帽子。衣服也不是大品牌,可是却发现他常常资助人,真是大功德。

记得我自己开始独立买衣服是上高三的时候,花了10元钱买了一件米黄色裤子,而以前都是母亲给我买。

我第一次给母亲买衣服是在工作后,基本都买NIKE和阿迪。阿迪的短袖是母亲去湖南的妹妹家的时候,我带她在开元买的;nike、彪马、李宁、安踏的鞋子是在阎良的专卖店买的;三年疫情期间,我就在网上给她买NIKE和阿迪。

我也给父亲买过一双阿迪鞋,花了2000多,只是他不怎么穿,也舍不得穿,只在过年过节走亲访友或者谁家孩子结婚时才穿;后来我又在网上给父亲买了一双Nike,他很喜欢,只是平常不怎么穿,总是藏起来。

我以前的很多衣服不穿了父亲都要去,他平常出去打工穿。父亲最喜欢我在高速公路上班时发的工作服,结实、耐穿。我们隔几年就要换一次工装,很多退下来的工服就成了父亲的工作装。他特别喜欢单位发的棉袄,不仅有毛领,而且特别暖和,冬日里他就一直穿,到现在还跟新的一样。

小时候父亲带我去本家堂哥的鞋摊上买带圆疙瘩的运动鞋,因为没有钱,就欠了堂哥一双。我还穿着那双球鞋美滋滋了一段日子。

上学的时候,除了学费,基本没有零用钱。等到有零花钱的时候,是到了高中要上寄宿学校。远在25公里外的关山中学,我每周回家一次。

可是我的零花钱基本都用来买了课外书。那时候,我们学校门口经常隔三差五来一个摆摊卖旧书的小伙,戴个墨镜。

印象中,高我一级的学长经常在这里买《新华文摘》,每期必买,结果最终考上了人民大学,我们学校几年都出不了的超级名牌大学。

我记得有一次欠了他的书费忘记还,估计是故意不还,妄图使得他忘记而不了了之。没想到突然有一天,他就冲进了我的教室,把我拉出去,手一把将我的眼镜给打掉,正好班主任这时候跑过来拉住他,并报了警,才算救我一命。

记得他脸膛有些黑,常常蹬个大号的自行车,总带一蛇皮袋子书。那一天,我第一次进了派出所。至于他,我无从知晓。总之,班主任出于保护我的目的,一直跟警察沟通,也跟我开导,也许为了维护学校声誉,极力要处罚这个书贩子。最终,我坚持不认识书贩子,才跟着班主任一走了之。至于他的遭遇,相信一定不会多好。

现在依稀想起来,我是在他那里买过很多书的,也花了不少钱,以至于忍饥挨饿,从此就变得越发瘦削起来。

而我每周骑自行车都会经过阎良二中,而正好这个学校门口也有人摆旧书,我就常常要路过,也总是要买。

除了二手书,我还经常到最繁华的阎良胜利路买盗版书,都是大部头的合集。买过《鲁迅全集》、《红楼梦》、《二十五史》、《巴金全集》、《世界名著概要》等,小说也买了不少,杂志也有很多。因为看课外书成了一大爱好,从此学习成绩就掉下来了,主要是数理化越发得差。语文却拿过年级九个班的第三名,历史也拿过年级第三名。

我这会儿住着两大间的房子,一间住人,一间放书,书是从高一就开始买的,直到现在。

房子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更没有洗手间,洗澡就别想,更别说厨房。冬天了,我连电褥子也不敢开,因为床上放的满满都是书,真怕一不小心失了火,连我和书一起烧掉。

因为2022西安疫情封控的频繁,我就常常回乡下躲避。家里有空调,也有洗手间,洗手间里有浴霸,一开就是热水,可以洗热水澡。所以,每次我回到家最高兴的一件事就是洗热水澡。

这会儿,我在城市里繁花的小寨毗邻,却比不得我在乡下的宽敞、暖和与自在,真是反差何其之大。

高中的时候,我就喜欢看课外书,也就一直买;上了大学,这癖好依旧没改,仍然嗜书如命,幸亏有图书馆,才省了很多钱。就这还不够,仍去几百米附近的省立图书馆办了借阅卡,也常常去借,如饥似渴。

因此之故,我的学习成绩大学四年一直倒数前四,从没有冲出到倒数第五,何其悲催。就连英语科也是每年必挂,并连挂三次。而我的四级考试却一次性通过,真是祸中有福。

这一天我还跟刚认识的尼日利亚朋友聊天,他不会中文,我们用英语聊天。他让我给他打印书,他和我聊足球。他是那天去赛格电脑城买手机不会说中文,总拿个翻译软件识别,正好碰见,让我当了个免费翻译认识的。

我记得我还组织过英语角,请来哈佛大学到陕师大的交换生给我们主持,我也能和她聊。

而现在我也经常看外文杂志和报纸,去上海和北京的时候总是去外文书店买。以前西安也有外文书店,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门了,再也没有去。慢慢的,我就上外文网站去了解信息。

一个上学时候不好好学英文的人,到了现在才知道它的重要性,真是后悔至极。

人在生活中,不会一切如意,总会遇到不幸和挫折,特别的在这三年里。而每一个人的生活也会出现反差,竟活得不如前了。

以前我住过两层的复式,和一个朋友。里面有一个大浴缸,还有楼梯和扶手,宽敞极了。

我也住过交大附近的高层小区,有空调,有暖气,有电梯,有花园。最主要,我每天一大早还能去交大田径场跑步。

我在原来国企单位住的宿舍和三星级宾馆差不多,床上用品都是单位不定期发的。食堂也是专用的厨师,连烧锅炉供暖气的师傅也是专人负责。那时候真是太幸福了!

美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卑微的日子一天又一天。

因此上,为了生存之计,我把2000年到现在差不多20多年积攒下来的私人藏书开始拿出来变卖,以期改善一下生活。慢慢的,我就知道什么书好,什么书珍贵,什么书稀缺,什么书值得阅读。于是,我就转型成了一个书贩子,和二十年前追着打我的那个青年一样。

我开始走遍西安所有的二手书店,去寻找我认为有价值的书;我也开始光顾每个周末的书市,去海淘珍贵的书。这还不够,我也去北京的潘家园淘书;这仍不足,我还去南京的知名二手书店寻宝;这还不满足,我到成都也要去一些二手书店转上一转,总有收获,因着我的喜好和眼光。

于是,巨大的反差落在我身上。一个纯粹的读书人,一下子变成了书贩子,或者好听点叫二手书商,吹牛的话就叫藏书家。

所以,生活不能止于生计,而要为着自己的喜好和热爱,去开辟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才是人生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只是有些难了,如今的日子。

真是天地之间,反差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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