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放在十年前,你一定会觉得晦涩难懂不知所云,而如今,谁都知道这是在说微信朋友圈的状态。很久以前啊,掐指一算其实也就四五年前,微信刚刚兴起的时候,和另外一个人的关系似乎可以从“屏蔽朋友圈与否”来看待。我若发现你把我屏蔽了,我也铁定蔽了你绝不手软,这种操作就像两个小孩子对骂,A说“你是猪”,B说“你才是猪”,A说“我反弹”,B说“反弹无效”。渐而渐的,微商慢慢崛起,代购也凭借着微信的东风扶摇而上九万里,我有些在澳洲留学的同学们感觉就快乘着倒卖深海鱼油的东风实现财务自由了。
朋友圈的记录一多,我就定期把那些回头看起来的无病呻吟和为赋新词强说愁的zuo话删了个遍。这年头,不删朋友圈,不弄个半年可见的人越发少了。也许会有人把犯罪记录隐藏在半年之外的记录里也未可知。除了删朋友圈,换头像和换名字也是一大微信嗜好,每逢换了名儿和照片,都觉得自己从头到脚焕然新生,变了个活法。扭头又沉浸在公众号浩瀚的八卦推送里,我还是那个小腹三层毛孔粗大的伪十八岁奔三少女。偶尔会写几句看似有道理的人生哲理,配上调了色又逆了光的插图,觉得今天的状态是文艺一百分。
你我还捧着手机啃着段子,看着别人的嬉笑怒骂并沉浸在喜怒痴嗔里,有人已经做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朋友圈营销”,并且赚得盆满钵满。我说的不是微商,当然成功的那批微商们确实已经发达富裕了,我说的是靠着“知识变现”的一群人。“日入上万”,“月入百万”,这些字眼看起来着实惹人眼馋,不管是知乎大V还是头条号大V,接二连三地迎接着社群付费学习的红利,什么涨粉十万的运营技巧啦,从小白21天变为写作高手啦,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学习群。
入了那么多群,听了那么多大V的故事,收藏了那么多干活或者鸡汤文——却依然,依然连一篇像样的日记都写不出,说的就是我。当年的语文考试我总能用“放肆”啦,“仓皇”啦,“梦想”啦这些带有青春色彩的词语去修饰本来就干涩无味的命题作文,而如今,我还在用着这些字眼,并且有些乐此不疲。我煎熬的内心也想写出“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千古名句,结果憋了半天却写出一个“我去你妈的”屁。我在看到有个本想写“妈卖批”的人最终打成了“妈妈咪”的时候会心一笑,原来输入法都能这么简单的幽默,而我每憋出一个小黄段都得先吃他三大口炸鸡外加一杯加冰零度可乐。
小时候,脑子里住着两个小人,一个人吵着要看电视,一个人坚持要做作业,看电视的后来撒欢儿变成了妖艳贱货,做作业的后来一扭身变成了白莲花一朵,我们尽管不必在看电视和做作业之间抉择,却深陷更多难以用对错衡量的选择题。以前觉得文字很好玩,写东西很好玩,还有过想成为作家的幻想,可当我发现“作家”和“媒体人”有着千差万别的时候,我突然明白文字本身就是无力与有力性质并存的矛盾体。作家更多的是取悦自己,而媒体人更多的是取悦他人,说不上那种好或者坏,因为最终留名的作家都取悦了一部分读者不然也不会洛阳纸贵,而媒体人注视着点击量的同时或许内心对某些言不属实的文字也是感同身受的。
码字最尴尬的时刻在于明明有好多话想要写下来,打个嗝或者放个屁的转身就没了灵感。就像我想好“半年三天所有人不可见”这个标题,出现在全文的次数仅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