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月兰
1
夜半，突然收到笑笑的微信。她说，她提出离婚了。
我大惊！怎么会这样？她的老公可是大家公认的顾家先生啊。难道是有了外遇？还是他动手打人了？
笑笑回了个无奈的表情。不是。都不是。我只是受不了他的口头禅。
口头禅？！这是个什么鬼？！它居然能让一个号称“温良恭俭让”的女子，在成婚七年以后，忍无可忍地提出离婚？！
我劝笑笑，不过是个口头禅，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嘛，只要不是搞婚外情和家庭暴力，都还算是好的。
笑笑发了个苦笑。
2
他的口头禅是“你怎么回事！”。当初谈恋爱的时候我也没在意，偶尔听到也以为不过是他的习惯语气罢了，至多也就是他嘴巴臭、说话不好听，但心眼儿还是不坏的。
然而婚后，却越来越频繁。凡是我搞砸的事，或是没经过他同意的事，甚至一些根本和我无关的事，只要他觉得不满意，他总是先对我来一句“你怎么回事！”，接着就是一番数落。
刚拿到汽车驾照那会儿，我开车技术不太过关，常发生些小擦挂。有一次，上班路上我和一辆公交车发生了剐蹭。当时我吓得魂飞魄散。心神未定间，给他打电话。电话里，他劈头盖脸就来一句“你怎么回事！”，然后滔滔不绝地责怪半天，心疼新买的车又刮花了。一句都没有问过我的感受。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他父母年纪大了，我的父母根本还在恼恨着我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地和他在一起，而那时我们也没有经济条件请月嫂，于是只好自己照顾。因为是冬天，一不小心孩子就染上了感冒。我那会儿每天半夜都要起来喂几次奶，累得像条死鱼。孩子感冒了，他就怪我，你怎么回事！怎么就让孩子感冒了？丝毫没有顾及到，我还是一个没出月子的产妇，而我，也是孩子的亲妈。
前段时间我辞职了，这两个月就主要忙着孩子的学习和生活。我的心里其实一直不太踏实，压力也很大，晚上睡的晚，早上起的早，就怕自己不小心养成懒散的习惯。每天为他和孩子做饭，然后每天听着他的挑剔，你怎么回事，菜做这么难吃，每天就这点事儿还做不好。
他难道不知道吗？没嫁给他之前，我从来没做过饭？而我现在已经很努力地在学了。曾经又是谁，说过要为我做一辈子饭？
偶尔偷闲，我开始尝试再度码字，有时候也会发在一些公众号上。他又不满意了。你怎么回事！天天闲得就干这些事，你能用这个每个月挣到五百块，我就算服你了。
孩子的期末考试没能得满分，但都超过九十五分了；我觉得还可以，而且他粗心的毛病也有所改善。他不满意，说，你怎么回事！几个月没上班专门辅导反倒把孩子从优等生变成了中等生！孩子哭了，我也想哭。
这些还算是能说得上的事情。平常生活当中，不如他意的事实在不少。于是，每天就不停听着他的“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无休无止的抱怨与责怪，听得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是幼稚简单，我是粗心大意，我是不切实际，我是异想天开，我是天真可笑，我是不懂人情世故……所以，我才会需要你啊！难道，屠刀一般的时光，真的可以削去一切初心吗？
有人说过，和一个愿意忍耐你的人牵手，远比那些只会给你风花雪月的人来得更长久。可是，为什么当我舍弃了风花雪月之后，却发现柴米油盐的磨砺，会让我如此地痛不欲生呢？
3
手机不停地震动着，大段大段的文字迅速闪现出来，笑笑如同找到了一个倾泻的出口般疯狂地刷着屏。我沉默了。
自她婚后，这么多年，我们已经很少谈心。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喜欢找我聊天，无论有事没事；也很少接受我们的邀请，来参加我们的小聚；难得见上一面，也是匆匆忙忙，寥寥几句就散了。最重要的是，她——笑笑不爱笑了。
她曾经娇生惯养，率性清傲，不识忧愁为何物；她曾经看遍山高海阔，激扬文字，笑看庭前花开与花落。她曾经是一朵美丽热情的太阳花，温暖着所有靠近她的人。
她变得沉默，很少写字，很少旅行，什么都闷在心里；她越来越懂事，不再撒娇，不再依赖，什么都自己扛着。她努力让自己，变成他想要的样子。最后，几乎失去了自己，却还是不能让他满意。
也许，有人会觉得口头禅不代表什么，就如同我最初的想法。可是，深究下来，口头禅其实和“酒后吐真言”是一样，往往真意都隐在那些所谓的醉话、胡话里面。想说的那些话，不在心头来来回回走过那么多次，怎么可能顺利地脱口而出？所以，若是你的他或者她，也会有这样那样的口头禅，请一定记得谨慎辨别，或许那只是冰山一角，千万别伤了身，最后还失了心。
4
圣经说，爱是恒久的忍耐。因为珍惜，所以忍耐，所以深沉久远地爱。可是当忍耐最终变成了沉默，那么，或者灭亡，或者爆发，将在所难免。一切，也将无可挽回。
所以，我支持笑笑，同样也支持处于相似境况中的你。如果我们不能互相忍耐，那么请你离开我的生活吧。这样我们也许，能各自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