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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上网回来,很气愤的骂了一句,接着狠狠地踹了桌子一脚,又破口大骂,“靠!真他妈的郁闷!”骂完又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
我被他吵醒了,看看手机,还不到9点钟,不知是谁惹了他。
我和小林顺躺在小床上,差不多就把整张床占满了,阿明要是再躺下的话,那我们三个非得来个亲密接触,靠里边的我还得跟墙来个贴身合作。我以为阿明是因为他没有地方睡觉而发火,就起身下了床,对他说,“通了一宵,赶紧睡会儿吧。”
因为这个小屋毕竟是阿明租的,我和小林只是客人,却把整个床都占满了,怎么好意思呢!于是,见小林还在睡觉,我便起来了。可我没想到的是,阿明没有理我,而是直接说出了他气愤的原因。
“郁闷!我家里给我来电话了。第一句就是:你回来种地吧!第二句:你把工作辞了吧!第三句:我们给你找了个对象,你会来看一看!第四句:你这两天就回来吧!”
阿明说着又狠狠地踹了几下桌角,语气里满是愤怒,“这四句话,每句话都说的我无话可说,都是以强行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当是什么原因呢,原来是这个,便笑了,问他,“你家里给你打电话了?”
“是啊,他们一打电话,我就离开了网吧。”
“你家里让你回去种地?”
“嗯,而且还让我把工作辞了。”
“那不是挺好的嘛!”
“可我不想回去种地!”
“是让你回去收麦子吗?”
“嗯,”阿明停了停又说,“现在麦子还不熟呢,就让我回去!”
“熟了,前天我给我家里打电话时,他们说很快就要割麦子了。凭我自己的记忆,我也知道这个时候麦子已经熟了,因为这两天是全国高考的日子,当年我参加高考的那两天,我的父母就在家里割麦子。”
“是吗?我不知道,我已经好几年没在家收过麦子了。”
“我也是。”我又问,“你们家种了多少麦子啊?”
“十几亩吧。”
“哇!那么多啊,那你可真该回去帮忙收麦子,不像我家,一共才一亩三分地儿。”
“我回去,我回去也不能怎么样啊,都是机器,我们只要出点钱就行了。”
“哦,那你们那儿还挺不错的,都机械化了。”
“对啊,所以说,我回去也没什么用,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阿明还是有些气不过,但我,说实话,还是挺羡慕他的,家里有那么多地,就算不出来打工,靠种地也可以维持生计,而我,家里就那么可怜巴巴的一亩三分地儿,若是我也在家种地,怕是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因此,我不得不出来打工。不光是我,村子里的青壮年劳动力,能出去打工的基本上都出去打工了。想到这个,我问阿明,“你们那儿出来打工的多吗?”
阿明说,“在我们那儿,像我这么大的,十个就有九个都待在家里。”
我笑了笑说,“在我们那儿,像我这么大的,十个就有十个都在外面打工。”
这就是地区之间的差别啊!
我叹了口气,又劝阿明,“玩了一夜,睡会儿吧。”
“睡啥睡!碰上这事儿,我能睡得着吗我!”
“那你打算咋办?”
“今天或者明天,过去办离职。”
“你先睡会儿吧,我去买点吃的,你吃了没?”
“吃了,吃了一个煎饼。”
“哦。”我推门出去了。
9点一刻,路边卖早点的小摊还在,我就走了过去,可是那位摊主却说,“现在只剩粥和鸡蛋了。”见我摇头,她又建议我说,“要不,喝杯粥,拿俩鸡蛋?”
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吃完鸡蛋,喝完粥,回到阿明的小屋,见阿明还在床沿上坐着,就问他,“咋了?还不睡觉?”
阿明没有看我,淡淡的说,“我还是想去上网。”
“都上了一夜了,还上?”
“烦啊!郁闷啊!睡不着啊!”阿明连连叹气,还连连点头。
“那好吧,走,我们一起出去,你去上网,我去找工作。”
阿明随我一起走出了地下室,到马路边上,阿明说,“走,去对面的小亭子里坐坐。”
“不行啊,我得去找工作。”
“找啥找,下午再去吧。”
“不行,我跟那个公司约好了,上午去面试。”
“行,那你去吧。”
然后,阿明过了马路,我去了公交车站。
我想去参加一个面试,而且早上已经跟人家说好了要过去,可是没想到,我居然在公交车上睡着了,一睡睡到了终点站。要不是售票员把我叫醒,我还睡呢。下了车一看手机,已经过了中午12点,我想,人家中午该吃饭了,下午两点才上班,不如我下午再去面试吧。
我又回到了阿明的小屋,小林还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觉,我推了推他,问,“阿明呢?”
小林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阿明跟阿忠一起出去了。”
我知道阿忠今天不上班,他给我打电话说要过来玩,还问我阿明的住处,我没告诉他阿明的住处,只告诉了他阿明的手机号。我想,他俩一起出去,十有八九去了网吧。结果打电话一问,他们果然在网吧,还让我也过去玩。我没什么事儿,就过去了。
找到他们时,阿明正在玩游戏,在虚拟的世界里奋力的砍杀;阿忠在看《还珠格格》,看得很投入。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等他们的押金用完了,才下了线,一起出了网吧。
在天桥下,我买了10块钱的土家饼,分了三份儿,我们仨每人一份,边吃边往回走。阿忠明知故问的问我,“阿猫,你找到工作了吗?”
我说,“没有。你现在怎么样?”
阿忠瞪了我一眼,说,“什么怎么样,我他妈的早就不想干了,但是领导不批准。前几天领导终于同意了,说让我再干半个月。”
“你辞职了,去干吗?”
“跑群众去啊!”阿忠一说这个就兴奋,“我早就想好了,等我辞了工作,我就在北影附近租一间地下室,每天一大早就去北影门口等戏。”
“你还挺有目标的啊!”
“那当然!我就想去拍戏,就想当演员,就想出名!”
看阿忠那兴奋的样子,仿佛就是在演戏一样。在十字路口,阿忠与我们分开,去找他的老乡了。我和阿明回了地下小屋。阿明沉默了一路,回来才说,“我本想今天去办离职的,但我又听别人说,若我现在走,一分钱工资都拿不到。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应该吧,好歹你也干了半个月了,应该有工资吧?”
“但是他们说要到15号才发工资。”
“那要不,下午过去问一下,若不给发工资,就干到15号?”
“也只能这样了。”
“那好,下午,你去办离职,我去找工作。”
阿明突然笑了,说,“你还找啥工作啊,直接替了我不就行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我不想做网管,也干不了。”
“那个很简单,我教你!”
“省省吧你。”
阿明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说,“你下午别去找工作了。”
“干嘛?你不会是想让我陪你去办离职吧?”
“这可是你说的哦!”
“行,你当初去面试时是我陪你去的,那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我瞪了阿明一眼。
阿明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在那里笑。
下午三点半,我们一起去了阿明上班的那个网吧。我没有陪他进办公室,也没进网吧,而是在楼梯间的台阶上等他的消息。大约过了10分钟,阿明出来了,对我说,“要不,你先回去吧。”
“怎么了,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要么你现在走,一分钱没有,要么你干到15号,给你发上个月的工资。”
“那不等于这15天白干了?”
阿明无奈的点点头,“你回去吧,我要去上班了。”然后他转身进了网吧。
回到阿明的小屋,小林已经锁了门出去了。我没有钥匙,只好在门口等。等了大半个小时,小林才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火车票,没等我问,他就自己说,“阿猫,我今天就要走了。”
“今天?”我一听,有点吃惊的问,“几点的火车?”
“晚上九点。”
“是吗,这么快?”
“嗯,现在几点了?”
“五点多了,你赶紧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吧。”
“你去干啥?”
“我?我去上会儿网。”
“你不陪我收拾一下?”
“我也想,可是这屋子这么小……”
没等我说完,小林就说,“那倒也是,那你去上网吧。”
我转身想走,又回头说了一句,“一会儿我回来送你。”然后我去上了一个小时网。回来时,小林还没有收拾好,我就陪他收拾了一会儿,其实也没帮什么忙,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时不时的聊几句。又过了半个小时,他收拾好了,两个行李箱,一个行李包,还有一个小袋子,看得我心里都有点发怵了,“这么多行李,你能拿得了吗?”
小林看了我一眼,说,“没事儿,能拿。”
快七点的时候,他要走了,我去送他,见他不带他的吉他,就问他,“你的吉他,你不带上?”
“不带了,太大,拿不了,留给你们吧。”
“我们要它也没啥用,也不会弹。”
“没事儿,留着吧。”
“你真的不带?”
“不带,回去以后我再买一个就行了。”
我叹口气,“那,走吧。”
我把他送到地铁站内,等他走后,我又回到了阿明的小屋。看着满屋的狼藉,我无奈的摊了摊手,轻叹了一口气,歪身躺在乱七八糟的床上,歇息了一刻钟。然后,我起来,花了大半个小时,把整个屋子清扫了一遍。
午夜过后,阿明回来,惊喜的笑着说,“哇!真净啊!”
“什么个净啊?”
“干净啊。”
说完俩人都笑了。确实,小屋虽小,但是好好的清扫一下,看起来还像个人住的地方。
这是一部关于北漂的小长篇,写于2013年春天。不励志,不热血,甚至谈不上成长,只不过是我的青春时期的一些生活经历。本不值得拿给人看,但在青春将逝之前,还是想着记写下来,留作青春的纪念。 安静分享,感谢评阅!